次日一早羽天洗漱完毕穿上了那一套代表着凌宗主身份的衣装,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用凌羽天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了,正如她所说的,等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以后羽天就要抽身而退了,这在她昨天去见凌少燕和蓝心璃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羽天不可能一直蜷缩在武林江湖上,更不可能一直蜷缩在羽国这个小小的国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能辜负大好年华?带上那个缀有黑色貂狐尾的发冠,捋了捋额前的发丝,额间的黑色罂粟再也没有任何的遮掩,明明显现的在额头上。随手拿起放在桌角的散魂扇,‘啪’的一声打开,被羽天扇的呼呼生风。
“宗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侍女推门而入,见到羽天已经穿戴好了,便轻福一礼,说道。
“嗯。”随便应了一句,羽天眼眸的余光瞥了一眼这间她住了十六年的卧房,然后旋身举步离开,身形决然,“走吧。”
昨晚的时候花丝尘就已经离开了,如今这云墨太子府也就只剩下了羽天和何臻墨了,剩下的就是龙冥、空幽儿等一干羽天的收下了。虽然算不上清冷,但是羽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舒服,许是身边少了凌少燕和蓝心璃这两位至亲吧。匆匆吃过早饭之后羽天走出凌天府,门外仍旧是那长长的队伍在等候,华贵的马车、精兵强将组成的仪仗队,只为等候羽天一个人,但是羽天看着这一幕却只觉的虚华得很,无奈地笑了笑,羽天上得马车,懒懒的靠在车厢壁上。
队伍行进了一日之久就已经算是进入到天雪山的范围内了,因为羽国的京城距离天雪山本来就很近,再加上凌家卫的行进速度又很快,所以不消一日便到达天雪山了。进入天雪山以后羽天就让马车停了一下,自己天下马车来随着队伍一起步行。在马车里面坐久了羽天也觉得憋闷,更何况她真的很想看看时隔十六年的天雪山变样了没有。途径山脚下的那片树林子的时候羽天放慢了一些脚步,闪烁着的目光始终盯着一个地方,那里,就是当年泉柳国皇后自刎的地方,就算是时过经年,羽天也不会忘记那个地方。
天光渐暗,黑夜笼罩大地,风劲如虎,雪花款款而落,天雪山不愧是叫‘天雪山’,接天连地,终年积雪不化,就是在夏天的时候只要天气稍凉都有可能会下雪。厚重的乌云遮蔽天光,一切都沉浸于黑暗中,偶尔还会随着风声传来一两声狼啸,听到这久违的狼啸声羽天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笑了笑。但是其他随兴而来的人可就不是这副表情了,一个个听到狼啸全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扫向四周的目光中都带着十分的警惕,不敢大意。
狼啸声越来越近,直听得羽天心中那叫一个痛快,随之便能看到雪雾之后那闪烁不定的碧绿幽光,似鬼火一般:“大家不必惊慌,继续前行就是了,这些狼群不敢靠近的。弈墨哥哥,你去前面带路,让大家都不要招惹狼群就是,我随后跟上。”
“好。”凌弈墨一直都骑马跟在羽天的身边的,听到羽天么说便骑着马往队伍的前方赶去,临走时还有些不放心的望了一眼羽天。
望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羽天便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往那狼群的方向而去。有那么一个成语叫做‘羊入虎口’,但是今天羽天却上演了一出‘人入狼口’,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送去,这让外人看来绝对会以为羽天的脑袋肯定被门缝给夹了,否则怎么会办这种傻瓜才会去办的事情?比之鬼魅还要飘忽不定的身影落定在一群狼的正中心位置,周围大约有六七只狼围着羽天,蹲下身来羽天扫了一眼周围的狼群,这群狼中竟然有她当年的玩伴!羽天兴奋不已,缓缓靠近,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只狼的狼头。
(注:狼属于犬类动物,跟狗差不多,12——18年,但是人工食养可能寿命要延长一点,在22年。)
时隔多年,别说是人和狼之间了,就是人和人之间也不见得能够认得出来,那只狼甩开羽天的手,就要扑上来,见此羽天急忙往后飞退而去,口中发出了早已经生疏了的狼的语言:“嗷!——嗷——”
那只扑向羽天的狼急忙停住了动作,四只狼爪因为停下的太过突然,有些刹不住车,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这只狼刚刚那双眼睛中海闪烁着反抗和愤怒的神色,但是现在却完全的变了,那双眼睛中绿色荧光闪烁,更有敬畏的神色深深地包裹着那双狼目。无论经年转变,无论时过境迁,羽天身上的那股属于狼王的独特气质是不会改变的,就算是在人间繁华之地待多久羽天也是无法忘记她的这条命是靠着这群狼才得以存活。
看到面前的这只狼已经没有了那么激烈的反应,羽天这才缓缓走近,蹲下来,伸手抚摸了一下狼头,低下头来,将自己的面颊贴在这头浪的眼睛上,蹭了几下:“没想到你已经苍老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再晚一些的话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只能看到一堆尸骨了。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一下玉轩麒了,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有机会来到天雪山?”
“羽天?!”在前方等了许久的凌弈墨仍旧不见羽天过去,有些不放心便又回来寻找,却看到羽天和狼群如此的亲近,让他吃惊不已。
羽天急忙站起身来,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有些不舍的缓缓离开狼群:“弈墨哥哥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叫你在前面等着的吗?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隐瞒了,这群狼的确是当年我的伙伴。人不光只能和人成为伙伴,和狼也可以的。”
“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过去,怕你有危险,就回来看看。”凌弈墨盯着那狼群听着羽天的话,心中怎一个吃惊可以形容,那碧绿幽光的眼睛看的他心里发毛。
“嗷——”一声苍凉的狼啸从羽天的口中发出,带着浓浓的不舍,然后羽天拉着凌弈墨,几个起落离开了那里,“十六年前,天雪山的狼王就是我。”
不管凌弈墨是否听懂,羽天简单的说完这句话后就径自离开,追赶队伍去了。鹅毛一般的雪花从天空无休止的落下,弄得羽天头上身上到处都是,但羽天似乎早已习惯,并且很享受天雪山上的雪似的。右手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左手的手心,羽天的脚步看似极为缓慢,却每迈出一步都有十几米的距离,后面的凌弈墨不由得追得有些气喘吁吁。羽天抬头,不由得望了一眼天雪山的主峰,那里是她生活了一年之久的地方,也是这次玉轩麒相约见面的地方。
望着前方的队伍羽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在叹息些什么,提气运功,羽天飞身而起,朝那主峰而去:“本座先行上去,你们随后追上就是。弈墨哥哥领好队,莫要乱了阵脚。龙冥,切记我的吩咐,不得有任何差错。还有空幽儿你们也要小心。”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却只能看到羽天身形在空中留下的一道残影,随即便被茫茫雪雾遮掩。
先行一步的羽天首先来到了那个她曾经居住了一年之久的洞穴,此刻这个洞穴里哪还有往日的样子?冰冷一片,还有几只狼的尸骨。羽天走近了几步才发现这其中一只狼的尸骨就是当年喂养她的那只母狼的尸骨,羽天之所以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是因为她记得那只母狼的腿曾经为了救她而受过一次伤,而现在眼前的这只狼的尸骨的后腿骨头明显是有伤痕的。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羽天闭了一下眼睛,这一闭眼过去了许久许久,过去了很长时间羽天才睁开眼来,走出洞穴,随手挥出一股内力,震得碎石落下,挡住了洞穴的入口,将一切掩埋。
在洞穴的外面羽天甩衣席地而坐,这个位置是她当初看到蓝心璃的位置,之所以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因为当初的一个冲动。若是当初羽天没有好奇地爬出洞穴、没有听到蓝心璃的哭声、没有决定离开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一切在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定,但是羽天这个唯物论者是怎么也不可能去相信命运的,她本来就是个与命争的人,争得过要争,争不过还要争,这个偏激执拗的羽天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很生气。
“凌羽天,你终于肯现身相见了吗?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是少了往日里的豪放洒脱,多了几分阴沉和霸道,“哼,你这个冷心、冷情、冷血的人没想到也会有在乎的人,这可是你一个身为杀手的致命弱点啊。”
羽天没有回头,只是仰头望天,手中把玩着这扇,有些淡淡的开口:“玉轩麒,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呵呵,我劝你还是和那个二当家的远离一些的好,免得他带坏你这个小孩儿了。”
“我愿意和谁走得近那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瞎操心,你还是关心一下你那弟弟现在是生是死的好。”话语中带着淡淡的不屑和浅浅的愠意,正如羽天所说,现在的玉轩麒真的不能和以前比较,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