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用过早饭的羽天就带着何臻墨进宫去了,时隔十七年之久,是时候让一切真相大白了。这一路上羽天坐在马车里紧闭着一双眼睛,眉头也是一直紧蹙着,就那样懒懒的靠在车厢壁上。此刻的羽天的内心是纠结的,她在想这件事情要如何向蓝心璃说清楚,毕竟这件事太大了,对蓝心璃来说是非常刺激的。这个顾虑让羽天有些忍不住想打退堂鼓,但是,羽天睁开眼睛来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何臻墨,她不能那么自私,自私到不让人家母子相认。蓝心璃是她的娘亲不错,可是蓝心璃同样也是何臻墨的娘亲啊!一向喜欢骑马的羽天今天之所以选择坐马车就是因为她想要延长这段时间,让她做好充足的准备。
尽管如此,皇宫还是很快就到了,羽天掀开车帘跳了下来,裙摆上的铃铛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何臻墨你小子给我记住咯,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许说话,否则,后果你很清楚。娘亲毕竟不是当年的娘亲了,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还有,少提起你那云伯。”
“知道了。”何臻墨随便的应了一句,没有十分在意,但当他看到羽天的目光时却郑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宫门前的守卫看到他们的‘太子’走过来,自然是不会阻拦的,而旁边的人显然是那黒罂粟的首领血君,他们也是不会阻拦的。这两个人进宫可谓就像走菜市场一样轻松,没有任何阻拦,过往之人还要纷纷行礼。羽天侧过头来看到何臻墨受着别人行礼时的得意表情不禁顿住了脚步,一把拽住了何臻墨,一个耳光狠狠的甩了上去,动作快、狠、准,顿时一个五指印出现在何臻墨的左脸上。
恨铁不成钢这个词一向都是形容家长的,但是今天羽天却体会到了这种心情,她有些愤怒,用内力传音:“拽!有什么拽的?就因为一个太子的身份和别人的参拜吗?你还真是太容易满足了,一个小小的羽国太子就能把你美成这样,你知不知道羽国现在四周列强环视,随时都有可能灭国?呵,算了,跟你说这些等同于对牛弹琴,以后不让你管事儿就行了,跟我来吧。”
“你真狠。”这三个字何臻墨没有说出口来,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但是对于羽天的这一巴掌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羽天和何臻墨来到皇后所在的康宁宫,刚好碰到凌少燕正要去上早朝,羽天伏在凌少燕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留了下来:“羽皇请随我们进来吧,今天的早朝先不用去管它,小女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和皇后说。”
“好吧。”凌少燕知道这个血君姑娘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主儿,若非有要事是不会让他不去上朝的,“凌殇,你去跟大家说一下,今日免朝。”
“是,皇上。”凌殇深深望了一眼羽天,然后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羽天、凌少燕、何臻墨三个人一起走进康宁宫大殿,凌少燕挥退了一众宫女太监,羽天这才摘下面具,跑到了蓝心璃跟前:“娘亲,嘻嘻,好久不见了。今天……今天天儿想跟娘亲说一些事情,娘亲慢慢听,不要急,好不好?”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严肃正经?”蓝心璃伸出手指点了点羽天的鼻尖,一如对待羽天小时候那般宠溺,抬头,无意间瞥到何臻墨,蓝心璃愣了愣,“他是?……”
凌少燕也吃惊不小,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些糊涂了,不过他还是强压下自己心里的种种疑惑,坐在一边:“血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儿他?这?……还请血君姑娘不要卖关子了,赶快把这事情说清楚。”
“好,爹娘听我慢慢道来。”羽天走到凌少燕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理了理思绪,道,“十六年前娘亲带着刚刚一岁的孩子凌羽天从春岚国花字世家返回邪影国凌字世家,途经天雪山,被一伙土匪抢走了刚刚一岁的孩子,也就是凌字世家的少主。娘亲让凌伯派了将近两千人上天雪山寻找,将天雪山上映的灯火通明有如白昼。”
说到这里雨天顿了顿,喘了一口气,并转头示意站着的何臻墨坐下,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凌字世家的人把整个天雪山都给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少主,娘亲伤心绝望之下的哭声让风卷着刮到了天雪山主峰上,让我听到了……”
“什么?天儿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当初你不过才一岁啊!”蓝心璃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一个正常人又怎么会把自己一岁时候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除非是妖孽……
羽天勾起唇角笑了笑,这一抹笑中百味陈杂,有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给羽天增加了许多沧桑的感觉:“不知道爹娘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夺舍重生这一说?呵呵,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但这件事却真实存在,就发生在我身上。我本来是一缕异世孤魂,却重生在泉柳国公主的身上。”
“啊?重生?这都是什么事啊?”纵使凌少燕再怎么沉稳,再怎么阅事千万也还是承受不住这种荒唐的事情真实的发生。
“十七年前泉柳国的公主刚刚降生,国家就灭亡了,亡国之君溪云鹏抛妻弃子独自逃亡,皇后却带着刚出生的公主逃难,逃至天雪山的时候被春岚国的将军踏尘追上,皇后命丧天雪山上,后又……又遭狼群分尸,全尸不留!”这些话羽天每说一个字心里就疼痛一分,到最后痛得她说不出来了,一幕幕回忆起来心中就回应以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无法呼吸,眼眶被泪水打湿,冷冷的瞥了一眼何臻墨,讽刺的笑着,“这就是你口中的云伯的所作所为。”
“那天儿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狼群已经把泉柳国的皇后给分食了,你是怎么逃过这些畜生的血口的?”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在世上,并且就在自己面前,但是蓝心璃却还是习惯性的叫羽天为天儿。
闭了一下眼眸,微微扬起头来,快要流出的泪水被羽天给逼了回去,不知怎的,这段时间羽天似乎特别容易哭,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娘亲别这么说,要不是那些狼群的话我也活不到能够见到娘亲,跟别说有今日的血君了。那狼群也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当初,狼群分食了皇后的尸体之后又想打我的主意,但是却被我的气势所慑,说来可笑,狼群竟然害怕当初的我。狼群尊我为狼王,我同它们同吃同住,食肉、饮血、寝皮,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说到这里羽天忽然扬起唇角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多数是苦涩的;当初在天雪山上过的一年中有多么的艰难只有羽天一个人清楚,换做第二个人也无法体会的出,花丝尘也不行。
“天哪,没想到当初小小的你却经历了那么多的辛酸,怪不得我经常能够在你的眼睛中看到经历过沧桑的成熟。”听闻了这么多,蓝心璃早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尽管她早就这道她的这个女儿不简单,但还是被这曲折的故事给震撼了。
“世上竟有如此离奇的事情?和狼群生活在一起?奇闻!”此刻的凌少燕只觉得他自己身在云里雾里,有点迷糊,更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他却不得不信,“那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调整了一下心态羽天恢复到往常,有些冷傲的笑着,想起溪云鹏她真的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了:“其实凌伯当初发现玉佩旁的那堆尸骨根本就不是凌少主的,那只不过是有心人刻意制造的假象罢了,这一点我是经过查证的。那有心之人是谁,爹娘问问他就知道了。”说罢羽天指了指何臻墨。
“孩子,你这脸上的掌印是怎么回事?”蓝心璃这才有心思去看了一眼何臻墨,一眼就看到何臻墨脸上的五指印,蓝心璃眉头蹙了蹙,口中的称呼却还是有些生疏。
“那是我打的。”羽天不以为意的随便应了一句,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奈,“这小子的心态实在是太不怎么样了,宫中行走的路上让人家行礼参拜了几下就已经飘飘然了,我不给他一耳光实在是气不过。”
“打得好,不愧是我的……”说到这里凌少燕突然顿住,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他原本是想说‘不愧是我的儿子’的,但是现在显然不能这么说。
蓝心璃也明白凌少燕为什么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的扶手上,蓝心璃抚着额头道:“难道天注定我找到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就会失去最知心的女儿吗?老天,你这是何其的不公啊!当初还我和儿子失散这么多年,现在却让我……”
“哎,娘亲,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莫非娘亲嫌我烦了,要赶我离开?不会的吧。”羽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蓝心璃面前蹲了下来,嘻嘻笑着,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如果现在的羽天让那些被她杀死的鬼魂看到估计都能吓得活过来,“我可没说要离开爹娘啊,我还真舍不得呢,就是娘亲赶我,我也不会走的。羽国还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还得帮爹处理呢,交给何臻墨那小子我可不放心。”
羽天这一口一个爹娘,然后对何臻墨更是一口一个‘那小子’,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外人。蓝心璃和凌少燕对视一眼,笑了笑,看来他们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