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余怒未息,眯着眼睛逐一扫过众人一遍,语气严厉命令道:“曹仁,李典命你二人分别驻守襄阳与樊城,襄樊地势最为重要断不可失!”曹操挑选出皆是军中,谨慎稳重的将领,依次派遣完毕。程昱起身大声提醒道:“丞相切不可如此仓促退兵,此时还需与江东见上过一阵,再行退兵不迟!”
曹操手抚胡须,细思片刻后,朗声笑道:“仲德所言极是,到是我过于心急了些!”随即传令:“与周瑜下战书,约定三日之后,与江东决战!”
滚滚长江之上,对峙中的两方战船排列有序,楼船上曹操极目远眺,江东水军已然摆好阵势。艨艟船前首嵌有铁锥,上置二十弓箭手,下面有近百余水手操桨,运转灵活速度奇快。稍后更有甲板宽阔的战船,上面站立百余士卒,是近身肉搏的先登军。围在中间是是三层楼船,上层战鼓正响雷一般,震撼人心。中间弓箭手,正持弓弩待发。更有小型快船四处巡逻侦查。战船后面布置了五人小船,只负责救援落水士卒。
“江东周郎统领水军,果然名不虚传!”曹操随口夸赞一句,让身后的谋士们,不禁一皱眉头。曹操顿时感觉到了不妥,放声大笑:“且看我今日尽破之!”随即挥手示意进攻,一时之间,战鼓擂动震撼人心!
周瑜此时身披甲胄,俊雅的脸上充满自信。正在用令旗调度各舰船:“韩当,黄盖冲击敌船。程普,周泰,甘宁随后登船厮杀!”
周瑜深知此战系决定江东安危。对面是蔡瑁指挥的荆州水军,虽然蔡瑁才智平庸,亦是统领水军数十年,深谙水战之道,指挥得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多疏漏。周瑜只能先尽出猛将,想在对战中再寻机破敌。
长江之上,战鼓擂动。双方战船迅速接近,箭矢如雨。伴随着无数沉闷的撞击声,厮杀声随即响起。刀枪相击与血肉横飞,落水士卒惊骇求助声,战船的残骸与散落死尸,被滔滔江水无情的淹没了!
曹操见惯了战场上的暴力与血腥,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一切,只顾下令擂鼓督战。他此战目的只有一个,就想尽量消耗江东所有战斗力,使其日后无力再进攻荆州。
战场呈现出胶着状态,正是周瑜所异讳,这般消耗士卒战力,纵然取胜也难再扩大战果,周瑜内心焦急万分,外表仍然冷静从容,纵览着整个战场,耐心寻找曹军破绽。
战斗已至傍晚时分,当得知江东又有援军出现,曹操毫无犹豫下令退兵,让水军脱离战斗,退进大寨中。
周瑜见曹操主动退兵,自己后备军尽出,才略占上风,却不敢言胜。伫立楼船上良久,遥望着曹军水寨。一个念头闪现周瑜脑海里,迅速招来丁奉和黄盖:“今日一战,曹军主力尽在于此,你等今晚多备燃火之物,顺江而下。将曹操在所立下游处水寨之中,新打造的战船,尽数放火焚毁!”
闻听正打造的船只被烧毁,曹操不怒反笑:“这周瑜有此谋略,果然是智慧过人!”传令乐进将剩下的战船全部销毁,然后令曹仁为将退守南郡,与周瑜隔江相峙,自己则统领兵马撤回到许都。
一进许都城里,曹操下令将国丈伏完宗族百余人,斩杀于市。又派人去皇宫内,将伏皇后及所生二位皇子毒死,方才作罢。至此,皇帝刘协二次欲借外戚之手,铲除曹操均以失败告终。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对夺回失去的皇权,再也回天乏术,只能躲避在皇宫之内,惶恐度日。
除去了外戚势力,曹操仍未放心,在他授意之下,便有人出头上表劝进。让曹操晋魏公,加九锡礼遇。
出来劝阻的是荀彧,这让曹操颇为顾忌,只能从附和荀彧的官吏最先下手,寻找借口逐一除去,以此提醒荀彧能认清现实。
曹操熟读史书,深谙权谋之术。历代权臣得善终者寥寥无几,曹操自然要考虑后果,心里的苦衷,却无法与众人言明。
荀彧察觉到朝堂之上,心存汉室之人渐渐消失,心情变得忧郁,言语也少了很多。曹操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仍在步步紧逼。
“西凉马超屡次征召到朝廷为官而不至,对任徐州刺史亦是如此。司隶校尉钟繇施离间之计又被识破,现在马超反与韩遂结盟,正欲纠集关西诸多人马,进犯潼关!”侍中华歆一气说完,见曹操摆手示意,才退回就座。
程昱急忙起身补充道:“我军正欲征讨幽州之际,而关中之地经钟繇治理数年,民心才显安定,不容再生动荡!平定幽凉二州需分出先后缓急,则最为急迫,还需明公慎察!”
曹操心中早想好了对策,但还是向荀彧询问道:“以文若之见,先取何地为好?”
荀彧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回丞相!刘致经营幽州数年之久,急切间难以攻取,必将陷入僵持。”而凉州的马超与韩遂则是关西各地联军,各有利益人心定会不齐,与幽州相比之下破之较易!”
曹操不置可否,不露声色追问道:“如果刘致趁我军出兵关西,借机进攻邺城,又将如何应对?”
荀彧微微摇一摇头:“看不出刘致有此想法,当初袁绍以我军交战,他完全可趁虚而入,占据一州之地!而丞相出征荆州时,亦不见他有取冀州之举,所俘黑山军士卒,也皆充实幽州诸县中。似乎有安于经营幽州,并无进取中原之意。”
沉默半晌,曹操将目光看向程昱。
“明公可先遣大将去增援钟繇,把守住潼关。对刘致可加以试探一番!”
曹操长长“哦!”了一声,侥有兴趣的等程昱继续说下去。
受到了鼓励,程昱接着说道:“刘致现在官居幽州刺史之职,不妨上表他做并州牧!以示明公交好诚意。”
“何不让他远离北方,岂不是一劳永逸?”
程昱眉头一皱,并没有寻找发问之人,随口斥责道:“先前已有马超尚不肯去徐州赴任之鉴,况且是刘致!”
又接着说道:“并州与羌胡和南匈奴交界,又有黑山军盘据十余年,刘致如想掌管并州,定然要从幽州调动出一半兵马,到时候他兵力分散两地,必将难有所作为!”
曹操仍未急于决定,又转向荀彧:“荀令君以为此计可行否?”
“程仲德所言甚是,这些时日亦足够丞相,用以平定马超之乱了。只是要令河间与上党二郡太守,需小心戒备,提防刘致趁机进入司隶境内。”
曹操这才面露满意微笑,传命下去:“夏侯渊为先锋,率先增援潼关。”
数道命令传下后,曹操仍不忘将华歆与程昱加以封赏,假借重用二人,将荀彧权力分去一半,才心满意足准备晋魏公,享受九锡之礼遇。
幽州刘致府衙内,众多文武齐聚于此,堂上气氛颇为肃穆。
自得知曹操于赤壁退兵之后,庞统并不在意,给出的解释,江东以水军为主,便是战胜曹操,江东也无力再进攻中原,能占据长江两岸各郡,已然如其所愿,以周瑜才智自然不会强行以弱攻强。
局势已经十分明显,幽州变得更加醒目,自然就成了曹操下一个目标。
刘致心里很懊悔错过许多机会,田丰却不这么想。只道是从辽东这贫瘠之地开始,能有此成就,已经实属不易,况且尚有与曹操一战之力!这才让刘致暂且心安。
自得知马超联军正欲攻打潼关,此时曹操又派人送来并州牧印授,安抚之意尽显,刘致心知肚明,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才招集众人商议。
这次刘致不再遮掩,直言不讳指出,曹操率军出兵潼关之后,马超联军必败,应在此之前,拿出来应对之策。
众人一时间沉默不语,依然是田丰最先说话:“虽然曹操率主力去平关西,但正面邺城有曹洪用重兵把守,如集中兵马尽在邺城,如急攻不下,陷入僵局。若等曹操回援,必然对我军不利!不如分兵三路,先取青并二州!公达以为如何?”
“我军兵马尽出,亦不足五万,再分散使用却是不妥,须知将要进行的多是攻城之战,本来就极耗军力,倘若兵马不足,更难以攻占城池。”
荀攸话音刚落,庞统急忙插话道:“如果派出一路奇兵,远袭潼关,断绝曹操退路,让中原群龙无首,各地必将大乱,再趁虚而入!此计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吃一惊,如此行事太过大胆,属实出人意料。面面相觑之后,亦感觉颇有些道理,长途奔袭却是幽州骑兵所长。但实施起来难度过高,要想不被查觉,通过司隶大半个州,几乎没有可能!
庞统出言便语惊四座,心里十分得意,捻起稀疏的胡须,等着众人平静下来,眼睛依次环顾一遍众人后,落在贾诩脸上停了下来。
“以文和先生之见,此计可行否?”
众人眼神一齐投到贾诩脸上,见他双眼微闭,如恍如未闻般置身事外,过了一会,才轻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