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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次大比现已有二十八名弟子通过,如此恰好各峰均可收下四名弟子,唯一的需要争抢的只是天资出众的六个天才。

玄青门十四名弟子已是分成七波,两两聚首,商量争抢之策。

三十一层,乔雨禾的身影还在挪动,数次跌倒,右臂伤口鲜血已是染红了纱布,缓缓滴落。抬起头,乔雨禾望了望上方的阶梯,原来自己真的可以这么坚持,可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脚下。

只是,剩下的路,一步一登天!

一个人,还可以坚持多久。

三十三层,鲜血还在滴落,乔雨禾眼前一片模糊,耳中轰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口中。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咬牙鼓劲,仇恨和期望就这么一步一步篆刻在在攀登的路上。

乔雨禾不敢停下,他怕自己微微地松气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人群中一片寂然,连那窃窃私语地玄青门弟子不知什么时候也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早该被淘汰的弟子,难道他真的可以?

三十五层,乔雨禾伸直了右臂,拉住扶手,右腿费力地登在阶梯上,左腿缓缓提了上来,只要这一步踏实,他就可以爬上这一层,他用左手手肘顶在地上,那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显露其中,身后的地上一条狭长的血带。

忍着钻心的疼痛,全身用力,他终于躺在了三十五层上面。眼前一阵昏暗,一阵倦意袭来,疼痛松开紧张的心绪,乔雨禾终于昏了过去。

明镜不待宝塔白光显现,已是一道法决打入,乔雨禾被缓缓送出。宝塔缩至拳头大小,飞入明镜衣袖。

昏暗中,油灯发出“滋滋”的燃烧声。灯光照在乔雨禾的脸上,依稀有些扭曲。

“啪”

夏胖胖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额头,随手拭去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转头看了眼床上的乔雨禾,趴在桌上又睡了过去。

大选已经结束,大选之后的演法,夏胖胖为了照顾乔雨禾无缘得见。其实他也不怎么在乎。入选玄青门下已成定局,拜在那个峰头,对于他来说无所谓。过来照顾乔雨禾,未尝没有躲懒的意思。

演法自是精彩纷呈,世人何曾见过如此神通。御剑飞行潇洒至极的身影,精彩纷呈威力无穷的神通道法,还有变化莫测气象万千的法宝仙剑,无不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之后的弟子选择更是异常激烈,与其余六峰弟子争吵不停不同,摇光峰的两大美女李筱婷和杨贻瑶老神在在,却是吸引了通过的准弟子门蜂拥,半数弟子第一选择都是此峰。然则此峰峰主不收男弟子,诸弟子只能望而兴叹。一番争抢,在明镜的调解之下六大天才曾尧,田晓,李显,许成,夏胖胖,谢玲珑分别拜入天枢,天璇,天机,天权,玉衡,摇光六峰,开阳峰弟子本就较少,实力在七峰中稍弱,无缘六大天才。明镜颇觉过意不去,因此将最后一名通关弟子乔雨禾分到此峰。如此开阳峰独得五名弟子,张逸瞳,秦冲无奈之下,也只得屈从。

这一切,躺在床上的乔雨禾和埋头大睡的夏胖胖浑然不知。轰轰烈烈的大选圆满收尾,玄青门倒也颇为人道,容许弟子三天后前往师门。

张逸瞳和和秦冲前来探望过乔雨禾,他们对这个同门师弟也是非常佩服,虽说乔雨禾资质一般,但以后同在开阳峰门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师兄弟之间关系自然不宜太僵。说不定那天机遇降临,某位身边师兄弟就会一鸣惊人。

老何的小商铺何曾来过修道仙长,老何自是受宠若惊。虽说仙长并不是来探望他,但他也跟着沾光不是?想到这里,老何非常兴奋,暗夸自己眼光不赖。数千弟子参选,仅有不到三十入选。自己一念之间收留的两个孩子居然双双入选,很是让老何在街坊邻居面前风光了一把。第一个通过且有能力再进一步却偷奸耍滑的夏胖胖,天赋一般血染宝塔却创造奇迹晋级通过的乔雨禾,这等噱头已是赚足了众人的目光,老何这个原本默默无名的小商铺老板如今如今也是满城皆知。

水涨船高之下,原本挤在一间小柴房的夏胖胖和乔雨禾二人,已是在老何强烈的要求下搬入自己的房间。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未来的仙长,怎么可以住在柴房?老何一边斥责着身旁喋喋不休地老伴,一边幻想着财源广进的未来生活。

尹灵儿这三天来过两回,第一次待在乔雨禾床前足足半天,又送来些衣物补品,苦等乔雨禾未醒之下匆匆离去。隔了一天后,又曾来过,这次却是留下了一封书信匆匆离开。店里众人委实搞不懂这位天仙似的夫人为何对乔雨禾如此关爱。

这两天,夏胖胖已是前去拜见了玄青门诸位师兄弟。被明镜这个师门长辈很是教训了一通。明镜私下里颇为喜爱这个弟子,教训了一通之后,也是勉励了几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雨禾悠悠的醒来,身体有些虚弱,这场大比仿若抽空了乔雨禾所有的力气。乔雨禾有些吃力的坐起身子,左臂隐隐有丝丝凉意传来,再度受伤后用了玄青门的伤药,恢复的很快。看着屋中轻轻摇曳的灯光,忽觉腹中咕咕作响,他三天未曾进食,已是饥肠辘辘。乔雨禾单手披衣走到桌前,桌上有些糕点茶水,已是冰凉,乔雨禾却也不管,狼吞虎咽起来。

夏胖胖在隔壁的床上呼呼大睡,乔雨禾从那鼾声中已经分辨出来。桌旁凳子上一个包裹,上面还放着一封信,乔雨禾拿了过来。信纸上有股淡淡的余香,乔雨禾嗅了嗅,这是那个灵儿夫人身上的味道,有些温暖。

打开信,果然,是她留给自己的。

看着信,乔雨禾紧紧地攥住了信纸,苍白的小脸划过惊喜又变得狰狞起来,最后却是一片茫然。

乔子明本是游方郎中,遇水而乔,傍山而依,居无定所。某一天,机缘巧合之下在小桥村不远处的齐山镇,救活了奄奄一息的五旬长者尹书朋,尹书朋感激之下将女儿尹灵儿以身相许。尹灵儿虽不喜乔子明不苟言笑,不通情趣,但父命不敢违。安定下来的乔子明和尹灵儿生下了小乔雨禾。一次偶然的机会,尹灵儿遇到了外出狩猎的李远成。李远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紧追不舍。尹灵儿却也喜他丰神如玉,柔情蜜意,对自己关怀备至。尹灵儿终于舍弃了乔子明与孩子跟随李远成而去。乔子明悲伤欲绝,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出生不久的乔雨禾离开齐山镇。后来,乔子明给人医病,不巧遇到李远成与尹灵儿出游,大怒之下质问。李远成本不是善人,恼羞成怒下令下人将乔子明驱逐。至于其后的打伤及追杀乔子明和乔雨禾,却是尹灵儿所不知的了。

命运就是这般变幻莫测,令人不可捉摸。乔雨禾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尹灵儿心怀亲近,那本是母子天性啊。乔雨禾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丢弃自己。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划过脸庞,湿了衣衫。

盼望已久的娘亲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刻骨铭心的仇恨却又如何来报?待学有所成杀掉娘亲的丈夫,痛打自己那个纨绔乖张同母异父的弟弟?

乔雨禾疯狂撕扯着尹灵儿送过来的衣物,他不要尹灵儿的怜悯。他苦苦地问着自己,可一切都得不到答案。

如此,他学道又为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院中,乔雨禾静立良久!

天空繁星点点,一道流星划过,留下一道炫目的光痕。

命运真是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他觉得自己在宝塔中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自己想通过学道,摆脱困境,改变命运。却像这漫天的星辰一样,自有定数,谁也逃不脱命运的股掌。

“乔雨禾,你怎么了?”夏胖胖揉着朦胧的睡眼,走了过来。

乔雨禾擦了擦泪水,道:“没什么,我,我想小桥村了……”

夏胖胖闻言也是一怔,喃喃的道:“是啊,我们已经离开家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娘怎么样了,他们找不到我肯定急死了。要是让我爹看到我,非打我屁股不可。”说完自己也呵呵笑了起来。

乔雨禾受他感染,收起起伏不定的心情。

夏胖胖忽地想起了什么,道:“乔雨禾,你怎么把灵儿夫人送的衣服全扔了?”

乔雨禾咬咬了牙,道:“没什么,我不想接受她的怜悯。”

夏胖胖摸了摸脑袋:“喔,那我也不要他送的东西了。”他搞不懂乔雨禾之前没什么表示,为什么突然讨厌那个灵儿夫人,但却是颇为仗义。

乔雨禾低声道:“胖胖,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学道?”

夏胖胖闻言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你和无忌要学我也就来学了。不过学道可以拥有法力,威力无边,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过和小桥村不一样的生活。”

乔雨禾摇了摇头,这些或许是世人追求的,自己却不怎么在乎,可自己在乎的却已经不重要了。算了,或许修道可以逃离这一切吧。

夏胖胖打了个哈欠,道:“乔雨禾,别想这么多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玄青门了。”说完夏胖胖转过身去,准备回去睡觉。走到门口时,忽得又转过身来,道:“乔雨禾,我忘了一件事。你昏迷以后,选峰已经结束了,你在开阳峰,我拜入玉衡峰。我还听说我们玄青门就在大青山深处,这次回山门,就要经过小桥村。我已经去求过明镜师叔了,他答应让我们停留一日,回家看看。玉衡峰的魏奉明师兄和我们一起,到时候带我们回去。”

乔雨禾闻言一喜,胖胖这次倒是难得做了件正事。看来师门颇为器重他,满足了他额外的要求。

次日,天蒙蒙亮,乔雨禾和夏胖胖谢过了颇有不舍之意的老何叔,答应以后有机会回来看他,便向山河县城外赶去。

山河县城外,二十九名通过弟子整装待发。不多时,玄青门众人出现在县城外。通过弟子向师门的师叔师兄师姐施礼,乔雨禾也上前谢过了开阳峰的秦冲和张逸瞳两位师兄。

一声轻啸,明镜当先御剑而行,十四名玄青门弟子除了玉衡峰韩楚携带三人外,每人带俩名本峰弟子依次御剑而起。乔雨禾却是和夏胖胖一起与魏奉明同行。

这些通过弟子一阵大呼小叫,第一次在空中翱翔,有的害怕不已,有得感觉新鲜刺激。夏胖胖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却是忘记了,第一次跟着楚凌风御剑时,他自己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流水淙淙,炊烟袅袅,安详的小桥村以它一贯的姿态出现在乔雨禾眼前。魏奉明收起宝剑,道:“二位师弟,我就不做打扰了,你二人自去家中看望,明日此刻,我在此地等候。”乔雨禾和夏胖胖连忙谢过师兄,向村中行去。

夏胖胖拉着乔雨禾道:“乔雨禾,你跟我回家吧?”乔雨禾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胖胖,你先回去吧,我要先回家收拾一下,还要去看看我爹。”夏胖胖闻言倒不便多劝,只得叮嘱乔雨禾让他办完事去他家中,便自去了。

自乔雨禾离去,乔家已是几个月不曾有人居住,泥墙有些破损,有些杂草长在墙头,已是一尺多高。

“咳,咳咳”,打开院门,猝不及防的乔雨禾被飘散的尘土搞了个灰头土脸。屋内尘土厚厚的一层,蛛网密布,乔雨禾一只手拿了把笤帚清扫一番,洗去一身尘垢整理了些衣物书籍,便寻了把铲子直奔乔子明的坟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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