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郢刚带着梅子从青梅山游玩回到山庄,刚走进门,一位穿着白灰衣服的男子便迎了出来,步伐稳健迅速,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男子作揖道:“庄主,沈家公子来访。”
风郢正欲开口,身旁的梅子却抢先一步说了:“是彧青大哥吗?!”女子开心得手舞足蹈,本是如水杏般的眉眼此时弯弯的笑了起来,一股脑地准备冲进门。
身旁的风郢宠溺的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梅子,先去换身衣服,你看你这一身的尘土。”
女子收了收脸上的笑容,黑如水晶的瞳目放着光,顿了顿,“嗯……我这就去换!”女子一把挣脱风郢的手,往西边跑去。
风郢收回了望向梅子消失拐角处的眼光,回过头与右侧穿着灰白衣服的男子说道:“走吧。”二人便往中厅走去。
中厅里,一男子正坐在厅前的红木六合椅上,身穿靛蓝弹花暗纹锦服,领口袖口处镶绣着银丝流云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暗红祥云宽边锦带,黑发如墨,头束羊脂玉冠,白玉的晶莹润透更衬托那男子白皙的皮肤与那英气又不失儒雅的面容。
红木平头桌上的茶还升腾着白色的雾气,男子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拈茶盖,在茶杯上前后摩擦着,发出瓷器间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响,如黑曜石般的眼盯着茶盖上被扰乱四散的白色水汽。
“沈公子,庄主去换身衣服,稍后便到。”穿着灰白色衣服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彧青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茶盖,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微微笑道:“嗯。”
沈彧青向男子摆摆手,示意他过来,“江川,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不爱言语。”
沈彧青见江川没有回应,江川只是站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站着,盯着庭前的花草不语,这不禁让他想起初见到江川的情形。
十年前,风郢突然派江川急速传信叫他去青梅山浅馨堂,他知道肯定出事了,因为江川是风郢的心腹,且青梅山上的浅馨堂只有他、风郢和凌峰知道,浅馨堂是他们仨建起来的,用来避世逍遥的地方。
江川不多话,只是把信交到他手上便告辞了,他问了江川关于风郢更详细一些的消息,可江川并不回话,他有些生气,但后来他才知道,江川自被风郢的父亲收养时就是个孤僻的人,武功天赋极高,但不喜与人交往,只认主人,为人刻板,他也就释怀了。
话说他收到信后的他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青梅山的深处的浅馨堂,下了马便火燎火燎地往屋子里走去。
“风……”郢字还没喊出口,沈彧青就被突然开门的风郢给制止了,风郢做着“嘘”的动作说:“小声点儿。”沈彧青一脸疑惑,问:“怎么了?难道还有其他人?”风郢指了指屋里的绣着翠竹的屏风,小声说道:“梅子好不容易刚睡下,我哄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我们到这边说话吧。”沈彧青虽有满腹疑惑和不解,但也只好随着风郢退出来,去到了隔壁的茶厅。“现在总可以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沈彧青快步得跟上风郢的步伐急急的问道。
“进来吧!进来再说。”风郢推开房门,站在一侧,示意让沈彧青进去。
两人都进去后,风郢关上了门,长吁了一口气,走向梨花木的茶几旁,斟满一杯茶,仰头喝了下去,这时才又斟了一杯递给沈彧青。沈彧青接过茶,坐在桌子另一旁,等着风郢开口说话。
“彧青……”风郢欲言又止,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
“这是凌峰交给我的信,你拿着,去交给皇上,给凌家一个交代。”沈彧青接过信,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问道
“凌峰大哥他……”
“死了……他死了……”风郢站了起来,背对着沈彧青,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白殷想联结凌家一块儿造反,凌峰大哥假意与其谋和,为了收集白家欲以谋反的证据,以交给皇上,可谁知后来却没料到被白殷先行一步,诬陷凌家造反,凌家因此而遭到了灭门之灾,好在确凿的证据还在我们手中,拿去交与皇上,还凌家一个清白。”
风郢回到桌旁,坐了下来,呆呆的盯着前方,本就冷峻的脸庞仿佛附上了一层薄霜。
沈彧青手中拿着信,不断的摩擦着,仿佛是被烫到了一般,但突然他听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紧的握住拳头,下定决心说道:“风郢兄,你放心吧。我沈彧青定会倾尽所有还凌风大哥一个清白!”
风郢转头看向沈彧青,露出疲惫色,点了点头:“彧青,这事儿就拜托你了。虽然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压在我们仨中最小的你身上,但这也是最可行的方案了,我一个江湖中人,若贸然替凌家出头,定然没人相信。只有依靠你们沈家在朝廷中的名望,才可以有把握的完成凌峰大哥的嘱托。”
沈彧青听了风郢的话,又联想到了凌峰大哥昔日温尔如玉的面庞,不禁鼻子一酸,好在他及时控制住情绪,才没让眼泪落下,他在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想办法帮凌家平反。
“嗯,凌峰大哥嘱托的事就交与我,可是,那梅子怎么办……”沈彧青皱起眉。
“至于梅子……就留在闲云山庄吧,对外宣称是我风郢的义女。凌家只剩下梅子一个人了,若让天下人知道凌家的女儿还活着,必然还会给梅子带来危险,倒不如让世人都以为凌家全都消失了的好。”风郢边倒茶边说道。
沈彧青接过风郢递过来的茶,说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做吧,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后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虽然经历了不少阻碍和弯路,好在凌峰收集的证据确凿,且借着沈家在民间和朝廷的威望以及雄厚的财力,为凌家平了冤,皇上追封凌峰为平定候,白家遭满门抄斩,诛九族,沈家因此而获得了皇上的信任,一路高迁。
“庄主。”江川看到风郢从侧门走了出来,风郢换了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再配上那硬朗流畅而不失灵动的面庞,衬得风郢宛如闲云野鹤一般,宁静淡泊,温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