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连郢在一旁连忙回道:“回禀皇上,落公子自小就身体虚弱,这次又为了解上官小姐的毒耗费了精气神,这才晕了过去。”
轩辕睿了然的点点头,“如此,五弟,你给安排个厢房吧,都这般了还在外边吹风。”又像是才看到轩辕辰脸上的担忧,“刚刚我过来,似乎听到说落公子这病不好治?”
“是的,皇上。”石连郢说:“这是从小就伤了底子的,不好养。”
轩辕睿摇摇头,并不认可,“落公子自己本就是大夫,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想来他自己心里有数的。”
“真的?”轩辕辰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家的大哥,当今的天子。
手中折扇被轩辕睿在轩辕辰脑袋上敲了敲,“三弟,人家落公子自己都不担心,你作何这般担心?”
眉心却皱了皱,三弟这般,并不正常。
摇摇头,“皇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听到他可能只有十年的时间,我就……”就有些心慌。
一旁的轩辕煊再一次狠狠皱了眉头,不过却是没说什么,而是回答了祁睿帝的话,“回禀皇兄,厢房昨儿个就安排好了,落公子昨夜便是住在小弟府上的。”
“如此甚好。”轩辕睿点点头,“如此,三弟还是赶紧将人送回厢房吧,这般劳心劳神的,合该多休息。”
接着又对人吩咐,“李常德,你去安排下,给这位落公子多备些补品,哦,对了,上个月南玥不是刚送来一株雪莲?也拿过来吧。”
李常德是祁睿帝登基前在东宫住着时,就一直跟着的,如今已经是坐到了大总管的位置,他自是知晓如何做事的,“奴婢知道了,这就着人去办。”
轩辕辰抱起上官浅若,“弟弟在此就先替落影谢过皇兄了。”
“煊,你是不是知晓什么?”看着轩辕辰背影消失在月亮门,轩辕睿示意其他人都退下,“那个落影公子……”
轩辕煊却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皇兄,这件事我想亲自处理。”
好在他们三人幼时都是养在太后膝下的,虽然轩辕煊并不是太后亲子,又因着轩辕辰呵轩辕煊对皇位不感兴趣,这三兄弟之间关系是极好的。
轩辕睿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这个五弟,“罢了。”转而便转了话题,“上官小姐这边你再看着些,上官府毕竟是因着我们……”
“嗯,皇弟知晓的。”其余的,却也不再说话,只是抬眼看着院子中的一棵香樟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水……”
轩辕辰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自己很难受,非常非常的难受,想喝血,真的好想喝,可是没有血,为什么会没有血!
“水……”
水?还是血?
很香,对的,是血的味道,要喝血……
“水,咳,咳咳……”上官浅若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感到一阵的窒息,肺部的气息一点一点的被挤出来,就好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呼吸不过来。
“白,白辰……”颤颤巍巍的睁开一双琉璃眸子,对上的,是一双赤血的眸子,银色的鸢尾花面具遮盖了男子的半张脸,却怎么也遮盖不住他的嗜血气息。
——白辰体内的毒发作了,他要喝她的血了。
救命,救,命……
上官浅若想喊救命,可是话到了嘴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来了,苍白没血色的唇颤抖着开合,到头来只有白费力气。
纤细的手努力掰扯着轩辕辰掐住她脖子的手,可是女子的气力喝男子的又是怎么能够比的,而一个是才刚刚病中醒来,完全没力气,一个却是体内毒素爆发,嗜血因子冲击着大脑,力气大的吓人。
脖子上的痛感慢慢的感受不到了,窒息的黑暗一阵阵的袭来,苍白的小嘴微微张着,正在努力的给自己的肺部多增加些空气,以缓解窒息感,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手没有力气的垂了下来,上官浅若感觉到门外的阳光离自己越来越远,十月的阳光有些冷,冷的让人浑身发抖。
明明,还没有到真正的东陵的冬天的。
最后的一点光消失在了上官浅若的眼中,她彻底的失去了力气,也错过了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后悔。
以及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声撕心裂肺,却又哑在嗓子里的那一声——落影。
上官浅若仿佛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身穿一身素袍被放在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材之中,双眼紧闭,常年因为生病而苍白没有血色的唇抹上了红色的口脂,两颊的白也被胭脂掩盖,衬得人肤白貌美,气色红润。
抹了红色口脂的唇向上微微弯起,头上墨色的发被梳的一丝不苟,上官浅若认识,那是娘亲的手艺,她娘亲钟倩雨最喜欢给她们上官府的姑娘挽发,配上红玛瑙蝴蝶钗。
钟倩雨曾经夸过上官浅若,这是她们上官府最标致的姑娘,也是东陵国最最标致的姑娘,那时候,上官浅月还在旁边嘟着嘴,假装生气。
三人打打闹闹,好不开心。
可是,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明启二十三年夏,女儿节上一场大火将上官府一家屠的是干干净净。
转过目光,上官浅若看到自己的娘亲正穿着丧服哭的伤心,一张脸素净也苍白,红红的眼睛正明明白白的告诉在场的人,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不,她的娘亲怎么会是这样的,这般憔悴的妇人又怎么会是她那个爱娇爱俏,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小姑娘的娘亲?
娘亲身边的,是哭的伤心不已的姐姐上官浅月,嘴里还骂着她没良心,“上官浅若,若儿,你,你怎么就,就丢下爹娘,哥哥和我就走了,若儿,若儿,你回来,你就这般,这般狠心,看着爹娘,伤心吗?”
“怎么是我狠心呢?明明狠心的是你们呀,一觉醒来,整个上官府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大火一起,你们留给我的就只有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