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骄见所有人都偷盯着自己,她也觉得难为情,“明懿公主待人极好,才不会怪罪于我呢!”
江誉歧不愿与这小丫头多说,但她终归品性不坏,又是秦观月的妹妹。
明懿静静观望着面前几个人,尤其看出了江誉歧悄无声息的笑,少儿郎的真情,在她眼中,全是奢望了。
回想往日在公主府时,纪渊总想着那个香囊上的“女子”,有时半夜醉酒回府,还对她恶言恶语,甚至还有动手伤她的心思。现在想来,那人却是秦观月,这是多可怕的事啊。
许灼仍微微低着头,这秦骄终究还是主儿,得罪不得,只当做是活儿,忍了便是,但他不经意间却看到明懿痴痴地张望着江誉歧和秦观月,她的眼中泛着泪花,谈笑间满含苦意。
秦观月早便注意到了江誉歧看着自己傻笑,这么多人在场也就罢了,但偏偏也让她看到明懿的失魂之态。
只是有些纳闷,上次江誉歧有难之后,秦观月便没有再见到明懿,怎么这次见了,她的神色变得这样差?
等江誉歧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耽搁太久,必须想办法脱身,“既然这么多人在,不如我们一道出去玩一圈,如何?”
秦观月又看不懂江誉歧的做法了,她拽着他到一旁,小声嘀咕着,“我们玩闹也就罢了,公主岂能一起啊?”
“秦骄,今日本宫允了。”江誉歧不以为然,“你带你老姐出去玩吧。”
“才不要你允许。”秦骄撇着嘴走到秦观月身旁,拉着她走,“他都答应了,我们快走!”
秦骄奋力将秦观月朝外拽,秦观月实在觉得事有不妥,不愿随秦骄离去,两人像是拔河一般,但拉拉扯扯半天也没分出胜负。
眼看着衣袖马上便要被扯破,秦观月终于妥协,她记起来给江誉歧和明懿行了礼,“一个时辰定归。”
“去吧。”江誉歧并不放心,“许灼,你跟着她们。”
许灼知道江誉歧是怕秦骄多事,这才想了法子支走她,他便立即应声道:“那殿下与公主在此,万不可出了这校场。”
江誉歧也坐到石桌前,目送秦观月与秦骄一蹦一跳地出了校场。
“歧弟。”明懿见人远走,终于舍得将东西拿出来,“这是你要的东西,我今日给了你,你答应我的,也必须做到。”
江誉歧一听,顿时警觉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明懿手中的账本,“长姐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翻开第一页,是启泰二十九年末,北江入贡十万余两黄金,遣端王下南国……到第四页,是使臣在南用度共计五百余两黄金……到第十一页,是归北遇盗,损一万余两黄金……到第二十四页,是万寿佳节,费三十余万两黄金…………
尾页还夹了一份端王和纪渊半年以来所得的俸禄,可就是这半年的时间中,他们两个每次领俸用多拿五成,户部也从来不上报。
“长姐,这账目确定是原本的?”
明懿有些乏累,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墙外,“无人动过上面的数字,我也不敢看上一眼。”
江誉歧不禁觉得自己已手握端王的罪证,只差公开一切,心中不由窃喜,“这所有进出银两都有登记在册是没错,但每条只写着余两,这是户部哪个侍郎记录的?如此一来,即便是被谁贪了去,也不得而知了啊。”
“这边是纪渊的阴谋。”明懿深深叹了口气,“那日四月初三纪渊并未得病,而是进购了件夜行衣,还威胁于我,逼我保守秘密,我不知他要出门做什么,没过多久便得知肃王惨死。而纪渊那日归来,神色镇定不已,他虽然不与我亲近,但我知道他的为人,肃王的死必定与他有关。”
纪渊的胆子果真是大,仗着明懿的好性子肆意妄为,成为皇室的赘婿那也是无上荣耀的,可这个人偏偏想死。
秦观月与他的往事江誉歧不会再管,他勾结皇子图谋不轨以及冷落公主之事,足够他身败名裂,即便他父亲是丞相也不顶事。
“纪渊待你不好?为何不向父皇说明?”
“他待我已然不错,但他心中……”明懿不敢继续说,“罢了罢了,不说这些。”
江誉歧实在不忍面前这个从来都是贤静端雅的姐姐伤心难过,他也不太敢问,“那长姐知道……他心中人是……谁吗?”
明懿有些不解,她以为秦观月是被纪渊纠缠着,没想到秦观月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江誉歧,她敷衍一笑,“知道又如何呢,无计可施啊。”
“多谢长姐相助。”江誉歧站了起来,仔细地收好账本,“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宫了。”
明懿也扶桌而起,见着江誉歧离开石桌,下台阶而去,她有些后怕,“千万记得饶纪渊一命!”
江誉歧猛得站住了脚,却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一旦有了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纪渊的,但明懿是从小便待他极好的姐姐,他不得不考虑。
“好,好……”
那个账本塞得江誉歧胸前鼓鼓囊囊的,但他依旧大步流星地朝外走,一股脑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校场,因为他隐瞒了秦卫和姬承嵩,还欺骗了明懿长姐。
突然门外传来哭声,江誉歧听出是秦骄的声音,以为是她们遭遇不测,便立即跑了出去,却发现秦骄竟然摊着腿,坐在地上大哭着。
“长姐,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观月满头冒汗,双手撑着腰靠在墙边,还用格外嫌弃的目光看着秦骄,根本不想扶她起来。
许灼细心地为秦骄检查腿上摔破的伤,还安慰道:“不妨事,伤口不深,无大碍的。”
秦骄抹着泪问,“我要晕倒了吗!”
秦观月答道,“没有没有。”
秦骄使劲朝伤口处吹气,“我好疼啊!”
“你给我安静点儿!与你说了不要乱奔乱跳!”秦观月实在恼了,一挥手便将秦骄从地上弄了起来,“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你这条腿便不是划破,而是折了!”
秦骄擤了擤鼻涕,还颤着音,“啊!不行!……可是我很疼!”
江誉歧藏好账本,才走了过去,“我们该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