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人瞩目,趁着雨势变小时,江誉歧与许灼各骑一马,从王府后门离开。
小街熙攘,听有马蹄声,道中顿时闪出一条空地,两马飞驰而过,消失在人群中。
到府外,傅行谦的小书童似乎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有人来,他即刻下了台阶去牵马。
江誉歧让许灼就在府外观望着,查看是否有其他人来,自己独身一人入府而去。
他没让其他仆人通传,习惯地走去了正厅,透过屏风,远远就能听见傅学士与另一位陌生面孔在谈话,听不清说什么。
等再走近一些时,他才看清那人正是阴险歹毒的秦卫。
自从嫡长女嫁入东宫,秦卫向来都是为太子做事,而满朝皆知傅行谦是皇帝派来辅佐自己的先生,他也少与傅行谦打交道,此次前来定有什么目的。
江誉歧想着想着入了迷,一时没站住脚,拌了下,推了屏风,见自己露馅,他扭头就跑。
里头两人闻声抬头,见是江誉歧,两人便纷纷站起身来。
“殿下,留步!”
门外秦卫的随从听到里头秦卫一声叫唤,即刻拦下了江誉歧的去路,最后还是将他请到了正厅坐下来。
江誉歧眼看着秦卫突如其来便对自己好声好气,而自己的先生也没有对此做出什么,他心里头有些不解。
“大,大将军怎会……在大学士府中。”
傅行谦见秦卫半晌不答复,便斟了杯茶递给江誉歧,“想必殿下已读老臣送去的书信,有何想法。”
江誉歧刚想说,见秦卫就坐在旁边,顿时闭了口,只是冲着傅学士摇了摇头。
秦卫也斟茶慢饮,不禁一笑,“殿下不必遮掩,傅学士写信之时,微臣也在场……微臣是来助您的。”
江誉歧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想起往日他是如何与太子背地里做坏事的,简直没办法信任他。他打好了算盘将自己的女儿分别嫁给几个皇子,求的就是两全之计。
谈什么助,定是太子不喜秦观月,让他觉得难堪,因而放弃太子的。
“宝常,是大将军的人吧,为何他会听从太子差遣,意图陷害我。”
秦卫放稳了杯子,又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并非太子陷害,是微臣命他这么做的,羽润不懂听劝,而观月能。”
傅行谦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江誉歧与秦卫的话,就像是他一早便知道事情真相一般。
江誉歧急得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秦卫,“你知道她会因此自尽,从而将听话的太子妃推给我?什么企图!”
这时,傅行谦才起身安抚江誉歧坐下,他将皇帝秘密令他入宫的书信递给江誉歧看,“皇帝前几日召集几个重臣,已起草立储之事,殿下您必须要打起精神。”
一听到立储这个字眼,江誉歧立马静了下来,他歪头盯着傅学士,“立谁?”
没等傅行谦开口,秦卫先了一步回答,“四皇子,江誉歧。”
江誉歧听到自己的名字,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往后可能会经历的杀戮画面,顿时喘不过气来。
“因而大将军就顺水推舟,打着助我的名号,来谋求利益,是吗?”
“羽润性格顽劣且不听劝,留在殿下左右迟早是个祸害,太子妃入宫起便一直不受太子待见,如今立储诏书已成,若是东宫有所作为,对我们大家都是不利,况且殿下为庶子,岂能与太子竞争?”
江誉歧再次气得从座上弹了起来,“他们都不知这件事,对吗……不懂为何我屡次犯错,父皇还是不放过我,我根本不想去争什么储君之位,太子为何会对我不利?”
傅行谦摇了摇头,暗示秦卫不要太心急,“不,殿下你想。试问太子夺储之时,他会放过你吗?”
“我不干涉他做坏事,他自然也没有权力阻碍我的生活。”
秦卫站起身来,在江誉歧面前端正地鞠了一躬,“此事尚未传开,皇帝已准备让观月以羽润侧妃的名义入静王府,今后微臣也会帮衬殿下。”
江誉歧瞥了头,不待见他,“我会让你们失望的,别自作主张了。”
秦卫直勾勾盯着江誉歧,话语声突然变得冰冷,“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敢下手,您就不怕,哪日栽跟头的倒霉事发生在王妃身上?”
江誉歧扭过头来,急得马上就要去揪秦卫的衣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秦卫,你最好别打王妃的主意,她根本不懂什么明争暗斗,也不会危及你们的利益。”
傅行谦再次抓住江誉歧的胳膊,将他后退拉了几步,“殿下息怒,秦将军的确考虑欠缺,但殿下确实需慎重考虑,此刻千载难逢,或生或死,殿下掂量。”
“今日一番话,我会保密,告辞。”
江誉歧转身就走,出了房门,压抑在心头的情绪瞬间舒缓许多。
他对自己的将来抱有期盼,却又不敢多想,生怕无知且无能的自己,陷进去后便爬不上来。
他下了台阶,却不知被什么人撞了一下,还好他反应伸手护助那人,两人险些都摔倒。
“对不住,对不住!”
江誉歧见面前是个孩子,愁眉苦脸地手捧着书册,再定睛一看,依照她的穿着,应该是傅学士的哪个孙女。
傅行谦领着秦卫后一步出了房门,见江誉歧站在傅扶砚面前寻思着什么,他立马上前去,“恕臣小女鲁莽,还是臣遣人送殿下与许管事回去吧。”
江誉歧一听,有些纳闷,再看那躲在傅学士身后不敢说话的女娃子,他立即假装舒展眉眼,展露笑容,“女儿?傅学士岂会有年纪这般小的女儿。”
“是幺女,今年六岁。”
秦卫静静凑了过来,“微臣即刻南行入宫,殿下可愿一同前往?”
江誉歧顺势退了一步,“不必。”
他扭头就走,不明缘由的许灼在后头紧跟着,两人骑马离开,根本没回头。
秦卫与傅行谦站在府外,目送着江誉歧与许灼远去的身影,皆若有所思。
傅行谦唤来了一旁的小厮,“去,派人盯着静王,一举一动皆回来汇报。”
“诺。”
小厮应了声即刻跑走,秦卫也向傅学士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