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暮色,急行的蹄声似乎响彻整个炤安城,空中孤落挂着皎月,她也为月。
昌华知道如今静王遇难,无论是敌是友,夜晚都无人能稳睡去,因此他带着秦观月一路奔走,不停歇,直至大将军府。
他与秦观月东张西望地下了马车,来到府门前,叫住了一个看门的矮老头儿,“劳去通传,就说是宫里头的昌华公公要见大将军。”
秦观月则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家面熟,但怎么也记不起名字。
老头儿贴在门边,见身着锦袍的昌华走过来与自己说话,便猜到他们前来的目的,“大将军说了,凡是与静王有关的人,统统不见,请这位公公赎罪。”
秦观月上前半步,弯下腰,恭敬地望着老头,“老伯,我是府上的大小姐,看您年纪不小,应在府上做事多年吧,可记得我?”
老头傲慢地揉揉双眼,仔细打量一番秦观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大将军说了,不见与静王有关的任何人,即便是您。”
昌华见老头的态度坚决,简直急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形势严峻,我们也生不由己,或许大将军想听到的正是我们想说的,万不可错失良机啊!”
“大将军已说过了,任何与静王有关的人,一律不见!”这个老头会心一笑,“我已说第三遍,若再不离去,我便让守夜的小伙计赶你们了。”
老头说完便扭头走进府门,随之紧闭上门,不再有任何动静。
秦观月不理解父亲的做法,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弃了她这个女儿的。
她与昌华缓缓走下台阶,还下意识地拽着昌华的衣袖,“公公,这该如何是好……”
昌华望着焦急不已的秦观月,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贵妃只吩咐我带您来将军府,并无其他命令,老奴也不知该怎么办。”
秦观月时刻记得李雪月告诉自己的,千万不能回静王府,与其在此坐以待毙,倒不如随意求求别人,兴许能寻到知遇之人,“公公可有在朝中认识其他官员?最好是与静王走得近的。”
“……傅大学士?”
秦观月摇了摇头,“他是静王的老师,静王出了这事,他定逃不了苦头吃,我们不能再去碍事。”
“……端王?”
秦观月又摇了摇头,“您还不清楚的吧?这件事八成便是端王一手操办的,他的最终目的就是静王死,我们求不得他。”
“太子已逝,看来端王……”昌华不禁一颤,“难不成南国皇帝驾崩与太子暴毙之事有关联?”
秦观月猛然算是明白了,这真如纪渊所说的,平日里阿谀逢迎的那些人,如今一个也求不得,还真是斗不过端王。
“公公,带我去公主府。”
昌华顿时一懵,“明懿公主?”
“对。”
昌华起了困意,等着他们全坐回马车当中时,才再开口,“这可使不得啊,贵妃今夜刚将您从驸马手上要回来,您可不能又被束缚着了。”
“我要逃脱绝非因为纪渊会伤害我,而是他想阻止我救静王。”秦观月朝昌华点了点头,再次示意他相信自己,“我能威胁纪渊,我能逼他帮我,带我去吧。”
昌华心知如今能帮到忙的人的确屈指可数,但也不能让秦观月去冒险,“与您直说吧,贵妃并非恶人,对您的不怀好意也都是心存戒备之心,与您不熟悉才这般做的,绝非对您有任何偏见。如今她愿意让奴护您出宫,便可证明贵妃信任您,这样一来奴更加不得将您往驸马那儿送了。”
秦观月见直言没有效果,便立即改了口,“罢了,明日再议吧,您尽早回去休息,给我安排个客栈歇息就好。”
昌华盯着秦观月的两眸,从她眼中看到了不甘与不馁,他撩起帘席朝外头的小太监道,“桃匣子,你带侧妃去寻间客栈,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这个叫桃匣子的小太监回头望着昌华,有些疑惑,“师父,何不带着侧妃返回宫中?”
昌华困意难忍,顿时不耐烦起来,“看你的呆傻模样,如今静王府深陷危机之中,侧妃自然也是危险之身,在宫中藏身是最不明智的……屁话真多,快去。”
“好。”
秦观月眼看着那个叫桃匣子的小太监跳下了马车,她立即跟着下了马车,趁着桃匣子向车夫交代事情时,她立即朝径直方向跑开。
桃匣子后知后觉,发现时秦观月已跑远,“师父,侧妃跑了!”
“别追,这是她的选择。”昌华望着秦观月远去的背影,“你去暗中跟着,别让她有什么不测。”
秦观月不敢回头,担心昌华也会像纪渊那般阻拦自己的去路,因此她选了小道走,她已根本不怕半路是否会碰上大盗。
她坚持着最后一股劲跑到了公主府,好在府中未熄灯火,她卯足了胆量朝前走,“劳通传,秦观月回来了。”
门外刚扫完地的小厮注意到秦观月的身上,他走了过来,“您怎么回来了?……驸马一时半会儿见不了您,要不您明日再来?”
秦观月顿时诧异不已,“为何?”
小厮皱巴着眉头向秦观月解释着,“驸马今夜回来便对公主大发雷霆,往日从未如此,您还是……”
小厮的话音未落,明懿便从府中稳稳地走了出来,气势汹汹,“你还来做什么?”
秦观月一惊,以往对明懿公主的印象都只存在于旁人的口中,说她是个不爱喧杂的贤良之人,如今却是……
她向明懿深深地鞠了躬,满面笑容地望着明懿,“长姐……妾是来求驸马帮助静王脱身的。”
明懿打量着秦观月,对她始终抱有戒备之心,“随我来吧。”
秦观月见明懿扭头便走,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之处,而是一股脑地跟了上去,“多谢长姐!”
她随明懿走过廊子,只觉气氛异常凝重,仿佛是府上发生大事了一般。
就在她寻思着可能发生什么事情时,隐约传来一阵又一阵女子的嬉闹声。
她们越朝里走着,嬉闹声越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