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拓休息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如约带着姜聪回去取了些衣服。一路上姜聪看得出来,姜拓的情绪并不高涨,连笑容都很勉强。
回来的路上,姜聪看了看姜拓试探着问:“哥,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哦,没什么,一点小事。”
姜拓不说,姜聪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回到爷爷家放下东西,姜聪想了想,跟姜拓说:“哥,我看你挺累的,要不,改天再去村里转转吧。”
“没事,带你走走,也让你了解了解。”
姜聪听闻,也只好跟着姜拓出去。
一路上走的很迷糊,他问姜拓:“哥,这村里的路怎么这么奇怪啊?”
“哈哈,你看出来了,不错!”姜拓笑了一下,随手折了一段树枝,捏在手里一边转着,一边跟姜聪说,“曾经,老祖宗为了躲避战乱,带着几户人家来到了这个地方。看到这里四面环山,外人难以寻觅,所以就在这里扎了根。逃难的人群中有一个懂风水的人,他说为了确保大家的平安,这村子要按照五行八卦的方式建造。所以村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石,全都不是随便摆放的。我一直跟你说,叫你跟紧我,就是怕你一不留神走错了,那就很难找回来了。”
“哦,这样啊。”姜聪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怎么觉得村里好像有些冷清呢?”
“是的,你一路上来也看到了,这里离市区有些距离,周围都是大山,也没有什么路修进来,所以很多人都慢慢的搬出去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有我们姜家的族人最多了。”
姜聪一听诧异的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村子,都是我们姜家人?”
“不错,当然,很多都是远亲,而且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所以也不太走动。其实村子并不大,只不过里面容易迷路,所以不熟悉的人会以为这是个很大的村落。”
“那爷爷平时在这里生活,岂不是很不方便。”
“其实还好,老人家嘛,都喜欢寻根。长年累月的待久了,也就习惯了。这里人丁最旺盛的时候,就是我们父辈年轻的时候。我听说那会,村子里到处都是我们姜家的人,每次过年祭祖,祠堂里的屋里院里都站满了人。”
“那现在,怎么会这样了呢?”姜聪好奇地问。
姜拓拿着手里的树枝抽了一下旁边的树干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来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以前我也是在村里长大,直到奶奶去世了以后,我也出去工作了,就把你大伯和大娘接到城里住了,平时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才回来。”
“嗯,大伯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去市里享福了。”姜聪应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哥,爷爷说,咱们俩相差四岁?”
姜拓“噗嗤”一下笑了,转头问姜聪:“应该是吧,怎么了?觉得我长得着急?”
“不是不是。”姜聪赶紧摆手否认,生怕姜拓误会,“我是说,我记得大伯已经六十了吧?”
“六十一了,去年过的六十大寿,你还去了呢。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姜拓奇怪的问。
姜聪不好意思的说:“哦,没什么。我是想,大伯生你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是啊,我们的父辈都是晚育的类型,说明当年执行计划生育的时候,比较彻底,哈哈哈。”姜拓笑了,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小聪,陈凝的意思是,让你帮她做事情。我是想,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再跟她说说,大不了我白跟她合作几次。”
提到这个,姜聪缓缓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她帮了我的忙,我答应了就要做到。老是让你出面,我也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外人。”说着两个人转过一栋房子,前面是一片湖水,不算大。湖水的对面是一个威严的建筑,姜拓对姜聪说,“看,那个就是咱们姜家的祠堂,等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祭拜祖先。”
听说是祠堂,姜聪仔细的看了看。灰色的台阶旁是两个威严的石狮子,朱红色的柱子有些灰蒙蒙的,气派的滴水瓦也有些残破了,曾经的庄严肃穆,如今却有些寥落。
“今年还会祭祖吗?”姜聪问道。
“会,一般会在腊月二十八这天祭祖,到时候带你来。估计这么多年,你也是第一次参加把。”姜拓拍了拍姜聪的肩膀。
姜聪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而是愣愣的望着祠堂,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走吧,也没什么看的了。大冬天的,山上都没什么东西了。等你放暑假了再来,到时候我带你去山上逛逛,里面很多新鲜的野菜。”说着,便带着姜聪转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姜拓对姜聪说:“既然你决定给陈凝做事,那你现在的能力,肯定是不够的。这几天我教你几招,起码能让你可以自保。”
姜聪点头答应着,姜拓想了一下又说:“对了,到时候偷偷的,别让爷爷他们知道。”
“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啊?”姜聪愣了一下。
“哦,没什么。主要是老人家嘴碎,到时候该说我把你带坏了,哈哈。”姜拓笑着说。
姜聪也跟着笑了笑,又问:“可是,院子一共就那么大,不让别人知道,有点困难吧。”
“到时候我带你到这边来。”
姜聪答应着,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哥,我在三集岭拿到的东西,你给爷爷了吗?”
姜拓叹了口气:“给了,不过爷爷没说什么,接过去以后就让我出去了。但是看得出来,爷爷心里很不好受,所以你也不要跟他提这件事。”
说着已经到了门口,两个人各自回房。
之后的日子,姜聪过得很有规律,早上起来先跟姜拓一起绕着村子晨跑,顺便也熟悉熟悉路。下午则跟着姜拓学个一招半式的,依样画葫芦,倒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大伯大娘也在祭祖的前一天回来,晚上热热闹闹的吃了个饭,姜老爷子趁着吃饭,说了第二天去祠堂祭祖的事情。
饭后姜聪回了屋,刚洗完澡准备来一局游戏,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开门一看是姜拓,腋下夹着两罐啤酒,手上拿着两盘东西:“来小聪,今晚来点夜宵,刘婶刚送来的,椒盐里脊和炸蘑菇!那会我特意让刘婶做的,快尝尝!”
说着把东西放在桌上,香气四溢,姜聪也咽了咽口水。
姜拓“砰砰”两下打开啤酒,递给姜聪一罐,自己拿起一罐,骨碌碌的喝了两口,然后拿起一块里脊放在嘴里:“嗯!真好吃!”看见姜聪正进入的游戏界面,笑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一局?”
“好啊!”姜聪自然是答应。
姜拓一听就要伸手拿手机,一摸兜才发现:“哎呀,手机好像落在屋里了,我这……”一边说一边为难的看着自己油乎乎的手。
“我去帮你拿吧,在哪放着呢?”姜聪见状说道。
“就在桌上。”
把姜拓手机拿来,两个人一边玩游戏,一边吃吃喝喝,三局过后,也吃的差不多了。姜拓拿着盘子出去,临走的时候嘱咐姜聪,明天要早点起。
姜聪点头答应着,也上床睡觉。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一看手机,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姜聪如同弹簧一般,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忙不迭的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跑出去,一看姜聪屋里已经没有人了。急忙跑到楼下,看见刘婶在收拾屋子,忙问道:“刘婶,他们人呢?”
“哦,都去祠堂了,估计快回来了。”
姜聪一听,耷拉着脑袋有些懊悔。他不是因为住几天就有了宗族观念,而是想去看看祠堂里是什么样的,或许对之前的谜团有所帮助。谁知昨晚一罐啤酒就让他睡过了头,不由得生气的拍了两下脑袋。
刘婶仿佛看到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哎呀,错过了就错过了,有什么要紧的。清明的时候再来,不是也一样吗!锅里给你热着早饭呢,我这空不出来手,你自己拿一下吧。”
姜聪笑了一下,拿出饭来自顾自的吃着。
吃完早饭回了屋,没精打采的坐到床上。好一会,听到院里有动静,开窗户往下一看,是祭祖的人回来了。看到姜拓回了屋,姜聪便跑过去敲门。
姜拓一开门看见他,笑了一下说:“呦,起来啦?”说着把姜聪让进了屋。
姜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起来晚了,没赶上。爷爷他,没说什么吧?”
“没有,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啊,这也就是你,要是我没去,准又挨骂。”姜拓笑着安慰他,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话,突然姜拓想起来什么,对姜聪说,“差点忘了,爷爷说你要是起来了,就让我带你去见见太爷爷。”
“哦,好。”姜聪说着就跟着姜拓下了楼。
本以为是去祠堂祭拜,谁知姜拓带他到了一个大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见了姜拓笑着说:“快进来!”
一边往院里走,姜拓一边给姜聪介绍:“小聪,这位是堂姑。”
姜聪打了个招呼,妇人问姜拓:“这孩子是……”
“这是小聪,我二叔家的弟弟,您还记得吗?”
“呦,是……”妇人一下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姜聪,看的姜聪有点别扭。
妇人面色有些感叹,没再说什么,带着两个人进了屋,让他们坐下后说:“我去叫你太爷爷。”
姜聪一听,愣了,这是什么话,招魂吗?
不一会,从屋外进来一个老者,虽然胡子都已经白了,却是步履生风,双目有神。老者一进屋,姜拓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说:“太爷爷好。”然后转头给姜聪介绍,“小聪,这位是太爷爷。”
太爷爷!
姜聪心里极为震撼:我靠,太爷爷的意思是不是爷爷的爸爸?这老头得多大岁数了?
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嘴巴张的太大,也勉强学者姜拓的样子鞠了个躬说:“太爷爷好。”
老者看着姜聪不明所以,妇人在老者耳边说了句什么,老者颇为意外的上下看了看姜聪,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半晌点着头,嘴里喃喃的说:“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