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拓的声音中带着一些不甘心。
“现在就去！”姜老爷子愤怒的声音传来，姜聪一听，赶紧蹑手蹑脚的溜回屋子，刚一关上房门，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姜聪顺着窗户的缝隙，看到姜拓的从右边的楼梯下去，背影不再意气风发，而是像背着沉重的担子。
姜聪转身靠在窗边的墙上，心脏还在“咚咚咚”快速的跳着。他长长的出来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走到床边，再次将自己摔到床上。
爷爷刚才那句“你二叔”，明显是指自己的父亲。姜聪心里开始疑惑，父亲去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爷爷为什么说“对得起你二叔吗？”
如果是以前的姜聪，绝对会进去问个明白，甚至再次离开爷爷家。可是现在的姜聪不会这么做，他慢慢的察觉，如果想知道一切的秘密，这个年，必须在爷爷家过！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很早，所以晚饭也吃的早，下午5点半，刘婶准时上来敲门，叫他下去吃饭。姜聪跟着刘婶去到了一楼，自己的楼下就是餐厅，红色的圆木桌上放着六道菜，发出香喷喷的味道。
姜老爷子下来的晚一点，姜聪看到他进屋，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他特意观察了一下爷爷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爷爷笑着对他招手：“快坐快坐！”
等爷爷落座以后，姜聪和爷爷中间隔了两个位置坐下。刘婶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端了上来，分别放到桌上一老一小的面前。姜老爷子对她说：“小刘，你也坐吧，小聪不是外人，是我孙子。”
刘婶一听，愣了两秒钟，看了一眼姜老爷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姜聪，然后一拍大腿惊喜的说：“哎呀，我就说这孩子跟您长得有几分相似，祖孙两个，能不像嘛！”说完乐呵呵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和姜聪隔了一个位置坐下，“你叫小聪？姜拓比你大吧？”
“嗯，他是我堂哥，比我大几岁。”姜聪塞了一口米饭到嘴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是我的小孙子，比姜拓小四岁。”姜老爷子一边吃，一边也笑呵呵的说，“这孩子从小就出去住了，所以你不认识。”
刘婶点点头，恍然大悟：“哦，这样啊。来，吃菜吃菜！哎呀，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明天做给你吃！”
姜聪对刘婶的热情有点不好意思，直往嘴里夹菜，含糊不清的点头。他瞥了一眼爷爷，发现爷爷正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四目相对，姜聪有些尴尬，赶紧避开目光，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沉默了一会，姜聪吃了一口饭，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爷爷问：“堂哥怎么没来吃饭？”
姜老爷子夹了一块土豆不着痕迹的说：“哦，他有事出去了，晚点回来。”
“哦。”姜聪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听小拓说，你在念研究生？”姜聪刚把一口米饭放进嘴里，就听到爷爷的问话。
看了一眼爷爷，目光又避开：“嗯，刚刚读研一。”
“哎呀，研究生！”刘婶很会察言观色，“小聪学习这么好啊！啧啧啧，真是好孩子呀。老爷子，您有这么个厉害的孙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一番话，让姜老爷子脸上骄傲的笑容更加灿烂。
“这孩子听话，肯学习。现在的研究生很难考，好多人都考不过！就算笔试的分数过了，那个面试的也不好弄。他比小拓强多了！”姜老爷子一番夸奖，让姜聪更加不好意思，还好姜拓不在饭桌上。
吃完饭，姜聪想要帮刘婶收拾碗筷，刘婶死活不让，把他赶回了屋子。爷孙两个一起上楼，姜聪跟在后面，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中带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进了屋，姜聪坐在椅子上发呆。爷爷对自己的了解程度，让姜聪有些意外，尤其是准确的说出了他和姜拓的年龄差，这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发了会呆，起身去洗了个澡。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刘婶见他和姜拓的身量差不多，早就给他找了一套。说是姜拓以前在家的衣服，让他先凑合着，等到明天或是回家取，或是出去再买。
换上姜拓的睡衣，姜聪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瞥了一眼窗户，神使鬼差的推开窗看了看对面，姜拓的房间还是黑的，看来是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祠堂离这里远不远，姜聪本来想出去看看，又没有借口出门。想偷着溜出去，可是回来的时候却要刘婶开门，到时候免不了被问，于是作罢。
刷了一会手机，很无聊，姜聪在屋里转了转。打开柜子，里面空空如也，默默的关上后，看了一圈，又拉开左边第一个抽屉，空的；拉开右边第一个抽屉，空的；左边第二个，空的；右边第二个，里面放着一个相框。
姜聪愣了一下，拿出来，除了相框底下，抽屉里都是灰，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老旧的木质相框，后面支腿上的钉子已经生了锈，掰开时有些发涩。
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老式的半袖连衣裙，脚上穿着小皮鞋，半长的头发烫着卷，笑的很灿烂。胸前抱着一个本子，本子的封皮画着一朵花。
姜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姑姑。看来，这间屋子很有可能是姑姑的。他猛地想起，自己在三集岭找到的东西，不知道姜拓有没有给爷爷看？
他把照片重新放回抽屉，又翻了翻屋子其他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看了一眼手机，还不到晚上八点，真是无聊啊！姜聪心里感慨，想去跟爷爷借本书看看，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腿。好在屋里有WIFI，还不至于太落后，姜聪躺到床上用手机看着电视剧，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被尿憋醒，姜聪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手机，夜里十一点多。起身上了个厕所，路过窗边的时候，他又开窗看了一眼。爷爷的屋子已经熄了灯，对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姜拓已经睡了，还是依旧没回来。躺会床上继续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姜聪是被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吵醒的，他推开窗，寒冷的空气吹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村子四面环山，向外看去，远处是薄薄的晨雾，虽然是冬天，但是村子里的空气依然比市里的新鲜。
伸了个懒腰，起身来到卫生间挤了个牙膏，推开门来到外置走廊刷牙。刚走到外面，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院中，向下看去，原来是爷爷在打太极拳。松静自然、转换轻盈，一招一式刚柔并济，十分很到位，一看就是常年练习之人。
怕爷爷看到他，姜聪转头进了屋，洗漱之后换好衣服，再出去看爷爷，已经收势沉气了。结束之后，转了一下头，姜聪以为被发现了，赶紧缩回屋子。过了几秒钟伸头再一看，爷爷已经开门出去了。
大早上的会去哪呢？姜聪搞不懂，于是走下楼，一边甩着胳膊一边沿着抄手游廊走，路过厨房时看到刘婶正在忙活早饭。姜聪礼貌的跟刘婶打招呼，装作不经意的问：“刘婶，什么时候开饭啊？”
“马上就好，等会爷爷回来，咱们就吃饭。”
“哦，爷爷干嘛去了？”
“我也不知道，你爷爷以为你会睡懒觉呢，还特意嘱咐我今天晚点开饭。”
“嗨，我平时在学校晨读，所以起的早。”
姜聪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和刘婶聊家常。从聊天中得知，刘婶到这个家已经有五年了，是奶奶的一个远亲。
正聊得热络，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爷爷回来了，后面跟着姜拓。姜拓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底布着一点血丝，神情疲惫，似乎一晚上都没睡。他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裤子的膝盖位置有明显的褶皱。
姜拓居然在祠堂跪了一夜！
姜老爷子和姜拓看到姜聪在院里，也是一愣。三个人大清早的看到对方，都有些惊讶。
老爷子慈爱的看着姜聪说：“小聪，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不习惯啊？”
“哦，不是。是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姜聪说着，看了一眼后面的姜拓，故作惊讶的问，“堂哥，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姜聪发问，姜拓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说：“哦，昨晚出去有点事，刚刚回来。”
“你一晚上没睡吗？”
“嗯。”姜拓说着，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爷爷，然后又对姜聪笑了笑。
刘婶看到人都回来了，高兴的招呼着：“快来吃饭吧！”
姜拓说自己累了，不吃早饭了，没等别人开口，姜聪先说了话：“哥，你这忙了一晚上，看起来挺累的，还是吃点东西再上去吧。”
姜拓顿了顿，也跟着走近了餐厅。
刘婶的厨艺很好，小米粥，糖醋萝卜，咸鸭蛋，包子。一边端一边跟姜聪说：“昨天忘了问你，也不知道你吃肉包子还是菜包子。我琢磨着你们年轻的小伙子估计都爱吃肉，姜拓就是！所以啊我都做了肉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四个人吃过早饭，姜老爷子照例去一楼看书。姜聪和姜拓上了二楼，两个人一左一右准备分开的时候，姜聪说自己想回去拿衣服，问姜拓怎么走。
姜拓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休息一下，等中午吃了饭，我开车送你，顺便带你在村子里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