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颜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鸟声啾啾,一片安然。
窗外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有一枝枝艳至灼灼的合欢树,在窗前摇曳。
清朗的天空,平静的初秋清晨,她一动都不想动。
命运倾泻在她身上,冰凉如水,让她想要一直麻木地躺下去,再也不用面对人生中其他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慕云澈。
只见他淡淡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守着你的时候,总是在胡思乱想,觉得你虽然没有中龙涎,可是还是有不祥的预感,似乎你会像他一样长久昏迷下去。”
她的身子疲惫而酸痛,不想动弹,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眸,看着帷幔上精美的折枝花。
海棠花,一枝一枝,丰腴美丽。
风雪之夜,大哥牵起她的手,说,阿颜,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现在看来,即使人生狼藉至此,她也要活下去。
沉默良久,“慕云沣呢?”
“他驾崩了,我自会好好安葬他,以帝王之礼。”慕云澈淡淡道。
“那么……是你暗示慕云泽已经败露,所以他才急于下手,替你除掉了登基的障碍?”
慕云澈轻笑,“你何必把我的动机想得如此难堪?我是因为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交代,所以让他过去。现在,你该知道,谋害慕云沣的人不是我,我不屑这样的手段,也不需要。”
是啊,他这么厉害,在给她交代的同时,也能得到自己最大的利益。
即使让慕云泽去解释,需要这么晚,这么仓促吗?
看起来,他竟是迫不及待,不想要自己的亲哥哥活到第二天。
眼角温热的泪水扑簌而下。
“慕云沣已经驾崩了。”慕云澈伸手温柔地抹去心颜的泪水,“阿颜,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一心一意地爱我,让我称心如意。只要你愿意,我们忘记过往一切,我许你一生繁华、一世风光。”
心颜僵直地躺在床上,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慕云澈轻叹,扶她起来。
小阁四周的门窗都已经推开,一眼可以看见窗外灿烂的花朵。粉红色的娇艳,金黄色的夺目,蓝紫色的动人,竟是百花齐放。
花儿开得真美,可惜已经开始凋落了。
慕云澈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轻抚她的鬓发,“无妨,等这边的花开完了,我把你迁到浅碧阁去,桂花的时节正要到来,待桂花落了,菊花也开了。”
桃李开了还有牡丹,栀子过后还有石榴,秋天到时还有桂花、菊花,就算冬天,也有腊梅、水仙。
一年过了还有一年,人生转瞬百年,这一辈子,也不会凄凉的——只要一天一天地活下去就好了。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死过一次之后,依然是锦绣繁华。
依然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就像宫苑中的桃花,一年一年,不管主人是谁,不管改朝换代,也不管江山易主,只要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就会有人欣赏迷醉。
活下去,这么艰难,也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