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切平定,慕云澈慵懒地揽着心颜,听着她微弱的喘息,不觉心满意足。
世界万物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想就这样在她身边,直到天涯海角,两个人化灰化烟,依然纠缠在一起。
淡淡的疲倦让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伸手,更紧地揽住她,生怕她一瞬间消失不见。
风声骤乱,暗夜仿佛没有尽头。
宫殿里一片死寂。
他轻轻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横亘在我们中间,仿佛一个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所以我们无法越过这条界线。
但是这样的话,却是无法宣之于口。
她只好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至于哭泣。
她不开口,慕云澈也并不以为意。他已经得到她,完完整整的她。此后余生漫漫,会有许多时间让他们解除误会。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手:“阿颜,你还记得,我们在花神庙求的签文么?”
心颜闭眸,泪水扑簌簌而下。
慕云澈的声音嘶哑,低低在她耳畔:“愿为双鸿鹄,振翅起高飞;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阿颜,只要忘了不需要记得的事情,你我此生,注定圆满。”
心颜收紧十指,低声呜咽。
她闭着眼,如在梦中,恍惚想起去年的春日圆月,梧桐花下,高轩华堂,烛火摇曳。
那一日,她与慕云沣的相遇,已经注定了,她和此时的身边人,已经无缘。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命运错乱;如果现在,她还能回到去年春日……是不是,她如今就可以顺理成章沉浸在表哥的怀中,相依相伴,如同鸿鹄;杏花疏影,美满无限?
“我会将慕云沣移到祥王府,不会杀他的……等我登基后,皇宫里必定会有一次换血,所有见过你的人,都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我们一世长伴,共有天下。”他温柔体贴,细致辗转,“阿颜,我既往不咎,原谅你以前所有错误。只要你安心留在我的身边,我许你一世锦绣繁华。而我承诺……就算你不爱我也好,至死,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他如今是天下之主,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可以算是卑躬屈膝,近乎哀求。
可是心颜听在耳中,只觉悲凉。
窗外明月初升,草芽刚刚长出茸茸的一片,月光下银光平铺,有几只春虫已经叫起来了。
慕云沣在外面,依旧无声无息。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如果上天给她一点机会……哪怕是一点点,她也一定要紧紧抓住,让他期待的一切,全都变成梦幻泡影。
上天,若你真会开眼,请你让仇人在我手上死去。
泪流满面。
终究,还是走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
慕云沣和慕云澈,这二人都是人中龙凤,都不甘于人下,这一场江山的豪赌,便是他们英雄之间的逐鹿中原。
胜,坐拥江山美人;输,黄土掩埋风流。
而慕云澈,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纯良无害的表哥了。他为了自己的江山豪赌,把自己的大哥当做棋子,在棋盘上任意操弄,终至今日。
而她,不论如何也要给大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