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匆匆追上来,问道:“母后,你身体不好吗?”
心颜听出是慕云泽的声音。
这个孩子,自从上次在皇宫里养好病后,便被赶回自己的府邸,此后她的宫殿里一直变故频生,所以也很久都没有见他了。现在听到他叫自己母后,她才恍然想起,自己竟然已经有个孩子了。
她慢慢回头,看见慕云泽朱紫色的锦衣。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体格单薄,在夜色中穿着深色的衣服,看起来非常瘦弱,只有那张端正漂亮的小脸,叫人疼爱。
她轻轻点头:“我只是生了一场大病,最近好点了。我近来倒是没有听到太傅和讲读官们来说你了,读书是否用心点了?”
“当然有啊,我很用心,一直在努力。”他赶紧回答。
心颜淡淡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以后要继续如此用心才好。”
忽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雪又慢慢地下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雪下得无声无息,整个皇宫里都渐渐变成白色,寒意逼人。
慕云泽看到心颜鬓发上沾染了雪花,在月色中,就像一点点碎水晶一样的光芒,不由抬手握住心颜的手:“姐姐……我听说表兄的伤还没好,你每天都要替他换药,现在你要是也病倒了可不好,一定要注意身体。”
心颜点头,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声说:“这场雪下得好大,你先回宫殿里去吧。”
“不行啊,姐姐。”慕云泽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耍赖一般,“我的压岁钱呢?”
心颜这才恍然想起,回头看雕菰,雕菰赶紧从怀里拿出金钱,用红纸包了,递给心颜。心颜接过,递给慕云泽,“虽然这压岁钱迟了点,不过也算个彩头吧!”
“我就知道姐姐完全忘记我了……”慕云泽不满,又趁机摸了摸她的手,“姐姐,你的手好冷。”
“我近来身体不大好,当然比不上你们小孩子。”心颜不悦,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小孩子不要成天摸女孩子的手,小心长大没有人敢嫁。太子太傅就是这么教你的?整日如此轻薄?”
“是是是,谢谢姐姐,我走了……”慕云泽拿着红包,转身就跑。
心颜和雕菰看着这个小孩子在雪地里跑走,一身朱紫色衣服,在雪地里分外显目,就像陈年鲜血的痕迹,在白雪中——
触目惊心。
仁粹宫的暖阁里,挂着厚厚的锦帐,密不透风,下面的地笼烧得暖和。
心颜一进去,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似是要融化了一般,暖暖的,无比舒服。
慕云沣笑着看她无比满足的样子,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歪歪头:“来,过来坐。”
心颜轻声道:“陛下不是说有事吗?是什么事?”
慕云沣‘噗嗤’一笑,“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着那边喧哗,你一定会疲倦,所以早点叫你回来罢了。”
心颜抿唇一笑。
慕云沣拉起她的手,走到窗边,掀起帘子。
外面的整个天地都已经是一片碎玉琼瑶。宫殿外的枯枝上落的积雪被地龙熏热了,雪化在树枝上,又被风冻上,让所有的树都包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被彩色的宫灯一照,恍如玉树琼枝遍布。光芒辉煌、艳丽无比,整个乾坤就像是琉璃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