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骑着快马,赶到城外时,已经日近午头,太阳晒在头顶,让人生出一丝燥热。
正巧路过一个茶亭,我丢了几钱在铺子上,点了一碗茶水,准备暂做歇息,心理盘算着:此去瑲山,我快马加鞭最快,也需要两日。这袁长怀已经走了三日,想必已经进了山,到时这偌大的山林,到哪里去找寻他。虽说这几百年,我兢兢业业的为凡人们牵线搭桥,这寻人之术,自然是练就的炉火纯青,只可惜,每在凡间施展,受了禁制的影响,总要大费体力,万一劳累之时,再遇上个什么妖魔精怪,那岂不是小命凉凉。
正当忧心之时,听到旁边歇脚的几人正谈论云云。
“哎,你听说了吗?这几日那山里又不太平。”
“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我家那婆娘说的,前几日她同我吵架,气得跑回了娘家,娘家就在山脚下不远,结果半夜听到山里传出了惨叫声,吓得她冷汗直冒,连夜收拾东西,还带着老丈人赶回来的。”
“这有啥稀奇的,每年的七月半不都这样吗?但也没瞧见什么东西跑出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们是不知,我有次见那山头冒着黑气,看着就渗人。说是山匪,你们信不?我估摸着,说不定是躲在山里修炼的吃人老妖也说不定。”
“瞧瞧你那胆子......”
话音未落,一旁的摊小二凑上前去:“你们是不知道,最近这山里有大事要发生。三日前,我看见有军队路过。”
我一听,立马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小二,那军队进瑲山了?”
那小二回:“应当是的,他们在岔路口往西边走的,那条路只通向山里。”
那些茶客也来了兴致,追问着:“去了多少人马?”
小二答:“不过百来人,打头阵的是那个新调来的袁大人,后面还跟着郑将军和廖将军。”
人群中有人叹气:“诶,就这点人,怎么敢这个时间进山。”
有人附和:“就是,最近山里邪门的很,要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哪是我们这些凡人斗的过的。”
“你们又不是不知,那半年前派来的袁大人,是个文弱书生,以前在皇城那些个安定的地方当贵公子,哪懂得我们乡野之地的荒乱。”
众人啧啧摇头,都觉得这是个错误的时机。
小二像是想起什么,略略皱眉:“不过那军队臭的很,我老远就闻到熏天的漆草味。”
众人惊呼:“漆草,那不是塞在死人口鼻,防止死后化为妖魔的东西吗?”
有人言:“那东西,听说在仙家之地也是个宝。”
又有人补充道:“我听一位游历的大师说,这东西最能防鬼祟近身,每年七月半的时候,我都要寻上几根戴在身上。”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背后发毛,更觉得那瑲山波谲诡异,便止了话题。
此事我在仙界还是有所耳闻。
据说,凡人死后,原本都是化为一抔黄土。但偏偏有些怨念大的人死后会化为阴灵,作祟凡间。先祖们频频受扰,便求仙人指点。当时药仙君仁慈,拔了一株漆草,扔在凡间。此草专长在坟头,长期的共生,让它与阴灵相生相克。
这阴灵有了克星,在凡间便不能为所欲为。不仅如此,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个下凡的仙人,那定是一命呜呼,所以一般都躲在坟头里,不敢随意走动,也是憋屈的很。
这三界之内,也只有魔族是他们的庇护地。只因这魔君最喜挑选资质佳的阴灵,男的充入大军,女的充入后宫。因此每年的七月半,鬼门大开之日,许多阴灵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冲进鬼门,不再受凡间的桎梏。所以每每七月,凡尘阴灵之气最盛。
想到此处,我头疼不已:这袁大人真是会挑日子,偏偏选个七月半,若这瑲山真是鬼门大开之地,那定会遇上些小鬼,我这点三脚猫的仙术,定是要费上一些修为,回了仙界免不了闭关修养好一阵时日。
要不,我就弃他而去,反正我来凡间的任务,是好好盯着镜水仙子和漠尘仙君,这凡人的事,我这小仙插什么手。
可偏偏想到那山里的可怖,竟然是放不下心来,嘴上说着不愿,却念及主仆一场,还是骑着马往瑲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