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有看到赫连容晟的尸体,靖安帝绝对不会相信赫连容晟已死的,他用心培养的儿子,怎会如此不堪一击,他身上流淌的是天女的血脉啊!
“这黑白无常果然如江湖的传说一般,是人间的地狱使者啊。”赫连容雅仍是那般得意的笑容挂在唇边,即便看着靖安帝如此的暴怒,却仍不见任何的怒意来,就连眼神也是带着嘲弄的。
堂堂一代帝王,沦落如斯地步,活着都是耻辱,枉为天家人。
“黑白无常……”靖安帝的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整个人都蔫了,连身子也坐的不直了,仿若整个世界都坍塌了那般。
“父皇应该知道这黑白无常的做事手段,不是吗?”赫连容雅冷哼了一声,自是暗指靖安帝曾用过这两个人办事。
沉默着,靖安帝一言不发,就那样的坐着,明明目视着前方,可眼神里却是一片空洞,什么也不曾收入眼中,包括近在咫尺的俊颜,都视为无物。
“父皇若是想要装傻,儿臣也不会为难,定会给父皇安排了好的去处的。”赫连容雅哼了一声,不屑的瞥了靖安帝一眼,栖身于靖安帝身侧,阴冷的笑了一下,又道:“就算父皇不交出玉玺,又何妨呢?只要将几位皇子都除去,将公主都嫁出去和亲,就算是儿臣打造一个假的玉玺,又有谁能知道,有谁敢妄言呢?父皇,儿臣会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看儿臣如何拿下万里疆域,如何成为一代武帝,让大鸢朝的疆土无边无际,成为大鸢朝第一代真正的帝王,这龙渊之上真正的霸主!”
赫连容雅说完,随手将靖安帝一推,人便转身折了出去,并对守卫吩咐道:“皇上龙体欠安,未得本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入者格杀勿论!”
随着赫连容雅的离开,大门被重重的关上,曾经象征着庄严的殿宇,如今却是最奢华的牢房,囚禁着当朝天子,原本该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尊者,奈何没人再听他的命令。
昏沉沉的眸子朝那厚重的大门望去,靖安帝唇角微微勾起,不知是在苦笑,还是在自嘲,却不再是呆傻之态。
为了皇权,他曾牺牲了多少,包括情爱,包括无辜的人的生命,只要是能为他的皇权铺路,便是一切都值得的。
为此,赫连容晟的母妃,那个有天女命格的女子,耗尽了心血。然而,他身为帝王却不敢面对,也无从面对此事,竟还得赫连容瑜死于非命,如今又要害了赫连容晟吗?
眸子低垂,靖安帝摊开手掌,看着沁在血液中的黑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黑白无常,你们也背叛朕了吗?竟然连朕最心爱的儿子也要害!”靖安帝冷声的问着,只是声音太低,问的话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或许,在他脚下的另一个世界里,也有人听得见,只是不得靖安帝的传召,他们只能隐于暗处,不能私自行动。
“不会的,老八他有天命,他才是真的天之骄子,一切都只是表象,既然他说要凭自己的本事来争夺天下,而非传召,那么朕便再给他三天的时间,若是还不能归来,朕便亲自将这万里江山送与他。”靖安帝仍是喃喃自语着,说话的声调带着几许轻颤,只是他自己未曾发觉罢了。
皇城,只是在短短的三个时辰之内,便彻底的易主了,但对于百姓而言,并没有何区别,这不过是皇家的事情,无论谁是皇帝,只要能善待百姓,那么安居乐业的百姓,自然是不会有怨言的,即便是有些许的言论,但只是局限的小部分,那些个有些背景的人,否则宫里的秘闻如何传的出。
但是,言论是保密的,否则便会被杀头,无人敢大肆的讨论,甚至有些胆小的人听了之后,都会立马逃回家去,关自己几天,免得被杀头。
要知道,历代帝王的更替,都免不了会血流成河的,祸从口出者比比皆是。
整个帝都都笼罩这这样的阴霾,无人知道何时会晴天,毕竟皇子不止赫连容雅一人,有威望者亦不是他一人。
然而,有一个人,明明是当事者,可此刻却对这些事半点也不知情,莫说是回到京城去争斗,就连能否醒过来都是未知之数,急煞一干伺候在侧的伺候人,可人力能胜天吗?
位于千年的森林之中,一处在高大的树杆上所搭建的木屋连成了排,好像是一座城池,虽然质朴,但处在这样的位置,却是别样的壮观,丝毫不逊于皇城内苑。
而在树林中间,小溪缓缓的流淌着,清澈见底,偶尔还能见到有小鱼在嬉戏。在丛林的四周,可以见到高山环绕,瀑布早已宣泄而下。
在这样的地方,真的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可却不见人的踪迹,更是不见炊烟升起。
可药味却在木屋里萦绕着,真的是很冲,就连木屋下的小溪都透着一股子的药味,很是刺鼻,也不知这些药味是怎么来的,以及有两天都不曾散开了,就连附近的小动物都逃走了,不愿意留在这附近,倒也的确是安静了许多。
“你到底能不能救得了主子?”千寻那一贯冰冷的语调,终是有了怒气,若非是武功不如人,定会把剑杀了黑白无常,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在这里折腾主子。
见千寻发怒,千音忙睇了个眼色过去,但还是尽着侍卫的指责,与千寻一左一右的站在赫连容晟的左右,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动向,加上陪赫连容晟去邻国的那一个天夜,已经整整三个天夜不曾合眼,面容皆是有着疲惫,双眼也布满了血丝,却还是精神奕奕的状态,这便是他们身为影卫与常人的不同,早已经习惯了有任务的时候,十来天不休息。
而主子在,随时随地都是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
“我家主子的情况,能否请二位告知实情?”千音问着,声线平稳,不见半分的焦灼,可心内早已修心如焚。
自从跟了赫连容晟开始,还没见主子受伤如此之重,更是从未把主子交给刺杀他的人来救治,可在当他们追上的时候,主子已经在这两人手里,只能选择跟随,或者放弃,根本拼杀不过。
看了一眼千音,黑无常上算是满意的点了下头,却是用他那诡异的童声说道:“老子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一个脉相正常,可却昏迷的人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我家主子没有受伤?”如此高的分贝,除了千寻之外,只是不会有别人。
冷眼瞥着千寻,黑无常的耐性明显是不怎么好,可却也没有难为,指了下一旁的白无常说道:“你是没看到吗?受伤的是我们哥俩,现在还重伤未愈。”
说到这个,黑无常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了,自从闯荡江湖开始,什么疑难杂症不曾见过,可赫连容晟这样的情况却实属罕见。
那一天与赫连容晟交战,明明是真的想重伤了他的,哪怕对老皇帝不好交代,可谁让他们兄弟二人被老皇帝控制了这么多年,而赫连容晟又是老皇帝所选中的皇帝继承人呢!
但在他们用了五成的功力想要袭击赫连容晟的时候,却不想赫连容晟身上所爆发的真气,竟是将那千年森林的三里树木都连根拔起,就连他们也差点被埋葬在树木之下。
若非是那天保留了实力,只怕今天这木屋内的所有人都只是尸体了吧。
可令人费解的是,赫连容晟既然有这等的功力,为何要留在那关键的时候才用,且是在未能确定可以杀死他们二人的时候?
而赫连容晟既然真气足以称霸整个武林,怎么会使用了一次,就昏迷不醒了呢?
见黑白无常蹙眉看着赫连容晟,千寻又是全身戒备的状态,却被千音又一次的制止了。
虽然不知道黑白无常为何要救主子,但他们二人此刻绝对没有动了杀机,千音自是看的明白。
“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去报信。”千音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千寻一眼,当然是去搬救兵的准备了。
“顺便告知老皇帝一声,就说赫连容晟这娃,我们暂时替他顾着了,让他多撑几天,可别轻易的交了皇权。”就在千音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黑无常又一次的开了口,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的不屑,根本就不把靖安帝放在眼里。
“竟敢对皇上不敬!”千寻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一再的不量力而为,想要与黑背无常起冲突,或许是他心下的忧忡所致吧。
“不得无礼。”千音低喝了一声,看了一眼仍是不理会他二人的黑白无常,拱手说道:“千音一定将话带到,我家主子有劳二位多加照顾。”
说完,千音身形一闪,已经离去,只留下仍是满面怒气的千寻继续的防范着黑背无常。
然而,就在千音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黑无常终是受不了千寻那如胶水一般凝固的视线,宽松的黑袍一挥,便见千寻倒了下去,却是没人管他,任由他就这样睡在木板之上,或许是这木屋悬挂在半空中,不用担心他会昏倒吧。
“还是那小子识时务,知道我们并非是敌人。”黑无常无奈的说着,那口吻分明就是小孩子学大人的模样。
“你用了三天睡?”白无常倒是对千寻关心了起来,确切的说是对黑无常用的药物有了兴趣。
“还不知道成功没,看他能睡个几天便知道了。”黑无常扁了扁嘴,心里想说的是,或许他真的失误了,能让千寻这个毛躁的小子睡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否则哪天害了自己的主子还不自知。
觑了黑无常一眼,见他笑的很是阴森,白无常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又来到赫连容晟身边,伸手探了一下脉搏,随即将一颗火红的药丸喂进了赫连容晟口中。
“这、这、这……你、你、你……”见白无常竟如此做,黑无常惊诧的都结巴了,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颗药,世上只有一颗,虽不确定药效,但却是大补的奇物,定是适合修炼真气的人服用。”白无常似是在给黑无常解释,但他二人皆知,白无常这番话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那哪里是什么奇药,根本就是至阳的毒药!药效的确是不可确定,世上也仅有一颗,可却是用九种至毒之物所练就的,其中就包含这世上仅存一枚的九里血灵芝,莫说是难寻,就连功力极好的人,也未必能在看到这株血灵芝之后,还能动用轻功追的上九里,将它摘下啊!
当年,为了这颗血灵芝,黑白无常可是‘闭关’了整整一年,轻功也是因此而更上一层楼,就连毒术亦是那是所练就的炉火纯青,以至于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