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姑娘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的。”长孙信和善地笑着说道。
可他这么笑，让桑晚樱感到更加紧张。
她不过是一个庶女，桑府的什么事情她都不可能知道，也不配知道，从小到大，她只知道她出身的卑贱。
“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请三位不要再戏弄我了。”桑晚樱的语气和脸色都不大好，十分不开心地说道。
“桑姑娘如果不想说，那就请便吧。”朱谦神色淡淡地品着茶。
桑晚樱闻言，起身就想向外走，但刚踏出一步，就想起来现在画舫在湖上而不是岸边，于是默默收回了踏出去的脚，坐了回去。
“桑姑娘若是执意要走，我们也是拦不住的。”荼悠适时地补了一刀。
桑晚樱脸色不大好，变了几番颜色，最后黑着一张脸坐在原地不吭声。
“既然桑姑娘坐下了，那就是愿意配合了。”朱谦说道，他还不等桑晚樱开口反对，就继续说道，“桑姑娘为何不穿红色了？”
桑晚樱脸色瞬间转白，放在膝上的双手也有些颤抖，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是因为大姑娘的死吧。”朱谦继续说道。
桑晚樱抬起眼皮，瞄了朱谦一眼，他还是那么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但是如今这张脸上的神色，确如同在审视犯人。
她闭了闭眼，这些过往她一个字都不想提，一个字也不想听。
“若桑姑娘什么都不说的话，那我们也不好保证，姑娘会不会被牵涉进叶世子的案子。”长孙信正色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就是穿红衣的桑家姑娘打听一下迟早就能找出来，那么导致叶无痕发疯寻找红衣女子的根源，也就能连着拽出来。
假的就是这件事其实并不会被追究，顶多也就是背个不好的名声。
可名声对于桑家女子来说，简直就是比命还要重要千百倍。
“对不起，我知道各位想要问什么，但是我不能说。“桑晚樱挣扎了许久，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那件事，已经被桑家勒令禁止再提，曾经有几个婢子忍不住私下里讨论了那件事，后来她们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桑家宅院之中。
她虽然是桑家的女儿，但在这种家庭里，庶出除了有些利用价值，与婢子无异，如果犯了家法，被驱逐出府也是极有可能的。
宁夫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惩戒庶出子女的机会呢？悄悄桑家的两个庶出的儿子，表面一表人材，实际懦弱不堪又趋炎附势，这都是宁夫人那个笑面虎教出来的。
就连桑晚樱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也存了心思想要攀附权贵脱离宁夫人，说白了，她也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
“那么这样吧，咱们不说别的，桑大姑娘落水那日，你在哪里？”荼悠懒得再劝，既然她不愿说桑晚榆落水的细节，搞清楚谁是那个红衣女子，也就足够了。
“我……”桑晚樱有些不太想开口，“我在柳澄湖。”
“你可穿着红色衣服？”荼悠问道。
桑晚樱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荼悠几乎要跳起来，但是一旁的长孙信赶忙按住她的胳膊，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淡定。
“那你可在桑大姑娘身边？”长孙信问道。
“这……倒是不在……”桑晚樱蹙眉，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是个庶女，那件事……我不配参与，我只是跟着四姐姐，按照爹和娘的要求，看着那一切。”
荼悠有些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不是她？还是说，她在说谎？
“那你可看到了晚榆身边的红衣女子？”荼悠接着问道。
“这……”桑晚樱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太远了，看不清……”
荼悠有些丧气：“所以，你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谁穿了红色衣服。”
“桑姑娘不妨把知道的都说了，越细越好，之前那件事儿，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这时候，朱谦突然开了口。
桑晚樱闻言，眸子里突然有什么亮了起来。她看着朱谦，脸上又多了一抹红晕。
但也就只一瞬，她就冷静了下来。
不说，她就可以保命，说了，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
在这种状况下，当然是不说！
就算是美男当前，她也要稳住了才行！
“不如这样吧，我们想知道那件事的全部，但也不希望桑姑娘因此得罪夫人。”长孙信想了想，然后拿出一块令牌递过去，“夫人若是知道了，你可以把这个拿给她，哪怕你不能嫁去荣国公府，我也可以替你安排一个好的夫家。”
桑晚樱犹豫地接过令牌，疑惑地看着长孙信，眼神又扫过荼悠，最后定格在朱谦脸上。
朱谦被看得有些尴尬，咳了两声说道：“这是十三皇子。”
桑晚樱突然如梦初醒：“民女见过十三皇子。”
“阿谦，你吓着人家姑娘了。”长孙信挥手示意她不用这么拘谨，然后对朱谦嗔怪道。
朱谦挑眉，耸了耸肩，吓到人家的明明是长孙信的身份，他不过是说出来了他的身份而已，怎么就是他吓着人家了。
桑晚樱眼神复杂地盯着手里的令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这个人不仅表露了身份，还抛出了橄榄枝，可见桑晚榆那件事情，对眼前的三个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她叹了口气：“三年前，荼姑娘因为大姐姐的事情大病了一场，后来童二姑娘来探望母亲的时候，说荼姑娘忘记了这一切，还性情大变。”
荼悠点了点头，在她的记忆里，不仅忘记了那时候有关桑晚榆的一切，还连带着整年的记忆都消失了。
“荼姑娘和大姐姐，是五年前认识的，四年前才走动得比较频繁，关系也好了起来。”桑晚樱轻声说道。
她这话，正好解释了为什么荼悠偏偏就忘了那一年的所有事情，正是因为那一年，她与桑晚榆关系热络了起来，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好友的噩耗，便选择舍弃全部可能与她有关的记忆。
“接下来我要说的，还请各位不要宣扬出去。”桑晚樱的神情有些视死如归。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朱谦一眼。
果然是蓝颜祸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