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有几分男儿气概。”元崇帝眼中多了些赞许,将小德子唤了进来,道,“你去,找个信得过的嬷嬷到冷宫去给丽妃验身。”
“奴才这就去办。还有……”小德子永远是轻声细气的,“皇上您派去冷宫的侍卫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一直在外头侯着呢!”
“让他进来吧!”元崇帝摆了摆手,又对一旁跪着的容蓁说,“你也起来吧,坐在那边等。”
容蓁谢了恩,站起身只觉得膝盖疼得几乎站不直,但还是咬着牙走到一旁坐下,只见进来的是个带着刀的侍卫,那侍卫跪下后想要禀报什么,看到旁边的容蓁,又闭上了嘴。
“无妨,郡主也不是外人。”元崇帝对他说,“有何事,速速禀报。”
“回禀皇上,昨夜有一小太监试图缢杀丽妃娘娘。”那侍卫道,“所幸娘娘及时察觉,挣扎中用簪子刺了那人,又大声呼救,臣奉皇上之名一直守在暗处,听到后带人进去,那太监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容蓁听到此处,一下慌了神,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失礼,忙又坐了下来。可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裙,指甲几乎要将那精美的布料撕裂。
“丽妃如何了?”元崇帝沉吟片刻,问道,“可受了些什么伤?”
“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身体无碍。”那侍卫回道,“娘娘的素钗扎进了那小太监的脖颈处,血流得甚多,娘娘大概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后来就昏了过去。太医悄悄去看过了,说是无碍,只是还未醒。”
容蓁的心放下了些,只听元崇帝对那侍卫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离开后,容蓁和元崇帝都没有说话,分开坐着,屋内只剩下无边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是小德子带着一个年纪颇大的嬷嬷,两人垂首站着,元崇帝过了片刻,才问道:“如何?”
“娘娘清白。”那嬷嬷道,“只是冷宫阴冷,娘娘着了些风寒,身子有些虚弱。昨夜又受了惊吓,”
容蓁听到此处,慌忙跪在地上道:“如今已经可以证明姐姐身子清白,眼下又有人在这宫城人派人暗杀姐姐,皇上,您当时召姐姐入宫,想来无论如何对姐姐都有几分怜惜,求您救姐姐一命。”
元崇帝看了容蓁一眼,问那嬷嬷:“可查验清楚了?那之前的嬷嬷是怎么验的?”
“老奴在宫中数十载,确实查验清楚了。”嬷嬷道,“皇上尽可放心。至于之前为娘娘验身的李嬷嬷,想来是因着病体缠身才出了差错,前几日已经重病过世了。”
容蓁一听,连忙暗中打探皇帝的神色,不过几日间,不光结果全然不同,就连验身的嬷嬷都已经送了命,想必皇上心里总会更多几分疑心。只要多了些疑心,姐姐保命的可能性就更多了一些。
“小德子,派人去把丽妃接出来送回长乐宫。”元崇帝想了想,吩咐道,“再派个信得过的太医,好好为丽妃调养身子。”
说罢,他又重复了一遍:“务必要信得过的太医才可以。”
小德子领了命,慌慌张张地跑了去。容蓁叩首,三拜道:“臣女替姐姐谢皇上隆恩。”
“你先别急着谢恩,朕只是放她出来,眼下还是要在长乐宫中看管着,剩下的事情朕自会派人去查。”元崇帝道,“不过你放心,朕会派人照看好她。”
“皇上英明,自会还姐姐一个公道。”容蓁再次叩首道,“也多亏了皇上在冷宫多派了侍卫,姐姐才没有被恶人所害,臣女替姐姐谢皇上隆恩。”
“还了她公道,那你呢?”元崇帝坐下,拿起手边的一杯茶,饮了一口,“今日你擅闯御书房的过错,朕可还没追究。你可有什么要为自己求情的?”
“臣女任凭皇上发落。”容蓁俯着身,“擅闯御书房实乃大不敬之罪,臣女今日面圣想要说的话已经说了,实在不必再为自己求情。”
“现在倒是乖巧了许多。”元崇帝看了看她,“朕早就听说你向来不守规矩,往日里在宫宴上头见着倒还不觉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就不怕朕真的以大不敬的罪过杀了你吗?”
“怕,人非圣贤,命只有一条。”容蓁诚恳道,“只是今日臣女若不来,就是弃姐妹情谊于不顾,更是罔顾真相,让人白白受冤。有人用心险恶,存心置姐姐与死地,蒙蔽圣听,臣女就是一死也要将此事说出。”
元崇帝看了看她,道:“今日月郡主容蓁擅闯御书房,本是大不敬。不过朕念在你为了姐妹一番侠肝义胆,便不做追究了。”
“臣女谢皇上恩典。”容蓁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
“若丽妃此次真是被人诬陷,朕自会还她清白。”元崇帝道,“等她无恙了,以后你也可常常进宫与她说说话。今日你就先退下吧!”
容蓁答了声:“是。”然后站起身,端端正正地走出了御书房。方一出门,她的腿猛地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好在传旨回来的小德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他连声道:“哎呦月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大概是跪得有些久了。”容蓁对他甚是客气,“多谢公公。”
小德子送走了容蓁,再次回到御书房,只见元崇帝坐在桌前,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伺候元崇帝多年,向来是不轻易开口的。这位主子最是喜怒无常,哪怕此刻他对着你脸上还是笑模样儿,保不齐你一转头就是杀身之祸。小德子低着头,安安静静地为元崇帝沏了一杯茶,茶盏放到元崇帝跟前时几乎是无声的。元崇帝抬眼看了看他,道:“走了?”
小德子点了点头道:“是。郡主已经出宫了。”
“一个娴静一个果敢……”元崇帝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案台上轻轻敲了敲,“这两姐妹,实在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