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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宿命之间

海林给各联络点留下讯息便去了家成衣店,走到西市的时候早已是小家碧玉打扮了,除了容貌尚有意无意的遮住了点儿以外,其它处正是桃李少女的样子。

师父虽早都告诫过她,行走在外,这具皮囊该隐藏就千万不可张扬。不过又怎耐得住青春靓丽的吸引,好不容易出了山门,稍稍隐之便可,天子脚下,百花台千雨弟子之一,又是师父的得意门徒,那些腌臜泼才要来便来吧!

想我百花台,台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众弟子间多有猜测,有说羽化的,有说是隐身为一普通门人的,有认为远走大漠的,更有甚者,认为是当今鸾凤-卫皇后的???林林总总,说什么的都有。

海林对此倒是不作什么关注,久做乖乖女,听着师父的安排习武练艺,偶尔出些任务,倒也闲适非常。

台主之下便是百祀婆婆以及百卫令和花卫令两位掌令尊者所握有的一男一女两支精锐的卫护武装了,唯有门下的突出者方能选进。再下,便是十二门主分领天下郡事,最后,也就是江湖所传十万烟霞了。门人自“宿?雨?净?烟?霞”者五辈,各门主之下左右“宿”老两位,全台共二十四位;各核心弟子“雨”字辈百位;“净”千余,合烟、霞十万。如此一来,全台十万弟子,果真不容小觑,但又相比于举国上下数千万人口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更别说其它流派如探丸郎那等恨不得将百花门人分而食之的虎狼之众。

海林想到此处,又是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即便对长安的花灯、庙会及各种奇景名吃万分喜爱恨不得立身往之也只能是暂时搁下了。漫步在西市的街道上,目光流离间见了家名为“尚风居”的酒肆,想想马不停蹄赶到赤庙,之后又是到处留信,五脏庙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当下便进了酒肆。

甫一进去,小二便两眼放光迎了上来,殷勤的擦着桌子道“这位姑娘,本店进食、住宿皆可,尤其是我们的招牌佳酿-离落酒,更是值得一饮啊!”看那眼神儿,颇有点期待人家酒醉后发生点什么的意思。

“我说皮子哥啊,你这算盘够精致的啊,这位姐姐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饮酒呢?还是赶紧上点好饭食来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来此找老梁拿利钱的焦意。

上次介绍的客人还在这住着呢,好家伙,天字号的房屋一包就是四个,吃住都在这儿,钱不当钱可着劲儿的造,尤其是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挥挥手,底下人便忙不迭的满足着,有次趁着那个像是拿事儿的中年不在,硬是连逼带缠的央着护卫头子给她整了壶特级离落酒,导致的结果就是事后小嘴里吐着泡泡又闹又笑,疯了好一阵儿才静了下来,沉沉睡去。

看着她那倒在榻上咂着嘴、睫毛眨啊眨的少女憨态,归来的郭成也是忍俊不禁,气儿倒消了一大半,那些家将可是受了池鱼之灾了,一个个被喷的狗血喷头,最后还是郭力屠带着众人再三保证以后绝不再骄纵大小姐后才算是方休此事,一众人便又接着商讨其他大事小情去了。

至于醒了之后的郭艺儿事后听着众人的描述,羞愤的差点儿找块豆腐撞死,破天荒的没在其他人像往常那样的逼迫下自己自发的“禁足”到现在,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羞死人啦”

至于酒肆的梁掌柜,虽然对这精灵般的小姑娘喜爱非常,但相比那白花花的银子砸下来,还是钟意于后者多矣。这些日子,把个老头儿乐的是拢不住嘴,难得的大方了一次,直接给了焦意二十钱。

这不,刚拿到钱准备走的焦意看到小二哥那猥琐的样子,便忍不住打笑了一句。本来人家是“辟”,到了焦意嘴里就成了皮了,整日皮子哥皮子哥的喊着,搞得不知情的以为是收皮货的贩子,为这个,两人之间没少呲牙。

那二辟闻言,顿时黑了脸,朝向焦意骂道“你个小猢狲,又从哪个缝儿里蹦了出来,拿了钱赶紧走,别杵在这儿影响人家贵客用饭”

“嘿-,我这急暴脾气”焦意闻言差点气了个趔趄,正准备撸起袖子跟对方口若悬河对阵个三百回合时听那桌上“噗嗤”笑了一声。

闻声望去,正是那已经解了笠帽、坐在凳上的海林,两个人不禁看着呆死在当处了,准备吵斗的想法早都不知何时丢到爪哇国去了。小二哥的想法是:亲娘嘞,比俺偷偷攒了三月的俸钱去趟寄恨楼逍遥一把的小花首还美了????美了????得,难为死俺了,实在是想不到形容的了,总之就是没得比了,这要是能做了俺内人,乖乖???想着想着,那散着味儿的哈喇子就快留了出来。

焦意见状,满脸嫌弃的踢了皮子哥一脚。他倒没那么龌龊,见了海林真容,倒是震撼了许久,果真有如此清丽脱俗之人,一笑一嗔间,敢教天下英雄如逐鹿趋之。只是不知,这天地,有自己一席位否?

念及此处,复又添了信心,若无通天彻地之能,怎可妄想那般红尘?这般看着,便不免拿来跟见过的郭艺儿比了,真真是:少年不知愁,尽作他日愿了。

这两货,要是知道人家的本事,怕是早都涕泗齐流了。海林笑过后神色便渐渐冷了下来,用力拍了下桌子道“小二,还做生意吗?”

“哎-哎,做、做”二辟被这一声清喝唤醒了过来,焦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刚说的那什么离落酒就不用了,上点儿可口的饭食即可”又朝向焦意邀请道“这位小弟弟,不知你有时间和姐姐同桌共食否?”

“是”小二苦着脸怏怏地应了,又听到焦意能和那天仙儿般的姑娘一起用餐,便宛若有血海深仇般盯着焦意瞪了过去,焦意老神在在的回瞥了过去,嘴里还刺道“哎-哎,就那个跑腿儿的,还不赶紧走两步,把菜上过来。啊?没看见贵客都等急了嘛,真真是个没眼力劲的货”

二辟被这几句给噎得是敢怒不敢言。没奈何,顾客要紧,今日在顾客面前出糗、和焦意咧咧已经是犯了规矩了,再这么下去,即便自己的姐姐是梁老头小妾的丫鬟,自己也决计是得不到啥好果子吃的,便赶紧撒着步子去了,只是那临走的眼神,就是死盯着焦意不放。

“呵呵,你可真是吃不得一点儿亏”海林抿嘴笑道

“哪有”看焦意那羞赧的样子,海林要不是亲眼所见,怕是也会信了

“你将人说的那么狠,就不怕人家趁机报复于你吗?”

“他敢?他有把柄在我这儿,这大杀器一亮,嘿嘿???”焦意贱笑不已

“什么大杀器?”海林好奇不已,忍不住问道

“呃-”焦意没来由隔了一下,“这个,还是不说了吧?”

“怎么?不相信姐姐啊?不说算了,我还不想听了呢”海林故作生气道

“没有-没有,这有什么信不信的”焦意连忙道

“哦~”海林淡淡的一声

“嗨,那我就说了,不过事先声明哈,是姐姐你让我先说的啊”

“快点儿,啰啰嗦嗦”

焦意瞅瞅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小二哥的姐姐是梁老头,哦就是掌柜的小妾的丫鬟,前些日子,他姐让他去给那小妾买点沐浴用的香料。这种事儿一般是不会假手他人的,自己估计是有事儿出不了门便让自己弟弟去了,她哪知道自个胞弟那掩藏起来的德性。二辟那货一听是给小妾去买香料,脑子里便有了计较,乐滋滋的去了,他回来送了香料估摸着时辰,果不其然,是那梁老头的小妾要沐浴,于是贼兮兮的便趴在窗棂上瞧了个通透,那小妾???”焦意正说着过瘾,完全没注意到海林那愈来愈红的面庞,娇靥似血。

“梆-梆-梆”阵阵敲桌子的声音从海林晶莹如玉的骨节下传了出来,打断了焦意的侃侃而谈。

焦意正自纳闷不已,意犹未尽的咂巴着嘴问道“怎么了姐姐?我还没说完呢”

海林看着他那纯良的模样,难辨真伪。便咳了咳有点难为情的说道“嗯嗯,差不多了,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看着吃食上的差不多了,海林便邀着焦意动筷道“赶紧地,凉了就不好了”

焦意可不知客气为何物,手嘴并用狼吞虎咽的吃着,海林许是被他这野蛮人的吃法激起了兴致,食欲大振,两人大快朵颐的享受着美味,还不忘相互提醒下对方手臂、唇角等挂着的浸染着的菜啊汁啊之类的,一派风卷残云的景象。

菜过五味,焦意瘫坐在凳上,直抚着肚皮大呼罪过罪过。海林也是撑得不轻,不过还好能控制住自己,不似那小子般吃的天昏地暗。二辟倚靠在堂门上幸灾乐祸道“该!撑死你个小猢狲”不过那眼神里的歆羡却令人毫不怀疑他自己也想着希冀如那样般撑个半死。

既毕,海林用濯具漱过口后对焦意道“眼下酒足饭饱了,也该干事了”

焦意正思忖着:就知道没便宜的午饭吃。待她话音方落,便见其自衣襟里摸出一金递向自己。乖乖,百钱呐!,登时便见他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右手蠢蠢欲动,拿也不是,缩也不是。混迹了这么久,第一次接到这么大单子的小活不禁令他大喜过望。

又听她说道“你的了”话一落,便见焦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揣在怀里。

“钱好拿,事儿办不好,可就没那么简单喽,小弟弟”

“姐姐但请放心,若是办不好您交代的事儿,小弟分文不取,在下这点江湖豪气还是有的”焦意拍着小胸脯道

“那再好不过了,只是办不好的话,可就不仅仅是连本带利了,或许还得添点你的东西补充于我”海林笑盈盈道

“我的,我能有什么赔给姐姐呀?”焦意疑惑着笑问道

“自是你身上的喽,手啊脚啊什么的都可以呦”海林还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什么?我-我不干了”焦意惶道

“那可由不得你哦,饭都吃了,若是你想着事后混过我这关一走了之也不打紧,总该有家里人在吧”

焦意还真是这么想的,待蒙混了过后任她找去,但即便自己走了还有二娘和父亲,二娘不等父亲出来,自己是决计不会走的。这俏罗刹!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一不防便着了道了。当下便妥协道“姐姐想到哪儿去了,想我这般金玉有信少年郎,怎么会做那过河拆桥之事呢?”

早已见识过焦意表演的海林嘴角只是上扬,单纯的抱以呵呵了。随即便说道“要你做的事也很简单,多跑跑腿就行了”

“但请姐姐吩咐”焦意一脸大无畏道

海林眉头一皱,想想算了,此事过后必将惊天动地,现在也懒得跟他计较。若非为了门人着想,像这等市井稚子怕是再来一队她都不带考虑的。可怜的焦意哪里晓得,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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