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过来的这狗通身黑亮,估计个子快一米,浑身的腱子肉,跑起来像头小狗熊,眼睛鼓得像铜铃,盯得人发慌,一双耳朵又尖又细,竖在脑袋上,龇牙咧嘴,吐出一条猩红长舌头来。
林锦茵抱着怀里的包子,已经软坐在凳子上,周围几个食客或者行人都纷纷退避,心里大骇,脑中只一片可拍,前世被狗惊吓的记忆又涌了起来。
好像又回到那个夏天的晚上,空气里还散发着白天的闷热,自己刚从小区空地经过,突然听到了除空调水滴答滴答以外的声音,还有就是发绿的眼睛,吓得她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可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几头狗已经向她扑来,有一头的热舌头都已经触到她露在外面的腿,一个哨声,那狗立即转头离去,它的主人也出来了,那个主人只是很随意地讲“对不起”,接着就招呼这群狗离开了。
林锦茵和这些痴迷的爱狗人士没有共同语言。
他们觉得自己的“对不起”已经很有风度,很体贴,很善意,如果不接受就是不喜欢狗,是一切贬义词的收集者,林锦茵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恐惧是难以表述的,以至于后来晚上不出门,再后来干脆就通过手机下单好了,不出门也能生活。
可是现在,狗的主人呢?
虽然林锦茵想了很多,事实上l时间也不过就是一个呼吸,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已经挡在林锦茵前面。
林锦茵哇的哭出了来了,心里默念:“世上只有妈妈好。”
是的,在这关键时候,挡在林锦茵前面的,就是她那个原文中,好吃懒做又有些粗鄙的亲妈,杨氏;而亲爹林守义也没有让人失望,已经抽起了旁边一条长凳,挡在扑来的狗前面。
狗眼看人低。
林守义此时散发出来的护住妻女的凶猛,倒把那狗逼得停了下来。
“黑虎”一个破锣一样的嗓子喊了一声。就见一个肥头大耳,肚子也圆滚滚的矮矬子从人群中迈步出来,看到已经满头大汗的林守义,哼了一声“林老二,看不出你还有这胆子。”
林守义放下手里的长凳,弯弯腰道:“刘爷,这是我妻女。”
那矮矬子又“哼”了一声:“林老二你这是发财了啊,买这么多的包子。我家黑虎可是最稀罕了。”
林守义还是恭恭敬敬道:“哪里是发财,只是我这闺女卖了几篮子花,想给她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们带些包子回去尝尝。”
那矮矬子瞟了一眼正抱头痛哭的两个乡下人,说不出的腻烦,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守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趔趔趄趄坐过来,做到一旁,劝导:“好了,好了。你俩莫要怕了,也莫哭了。”
林锦茵此时的痛哭说不出是被这大黑狗吓的,还是因为勾起了前世回忆,哭自己回不去,更没想到原文中的不堪的二房夫妻,倒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只是原文篇幅着墨不多,出场那几章,在村中犯蠢都是为了衬托女主才存在的丑角,现在突然让林锦茵感受到,林守义和杨氏对林锦茵发自内心的疼爱,这是斩不断的血脉亲情,心里无比复杂。
至于杨氏是抱着女儿哭,嘴里不停地念叨:“没事了,没事了,有娘呢,有爹呢。”
林锦茵看着杨氏的哭相,想到自己如今又胖又黑,穿着也不算合体,忙活一上午,如今鼻涕眼泪糊在一起,形象只怕更加恶劣。赶紧止住哭,想处理一下,补刀的就来了。
“这丫头不是牙尖嘴利吗?这么胆子这么小?”
声音有些耳熟,可语气也忒不客气了。林锦茵抬头一看,居然是陈宁的那个同伴说话刺她的。
他们后面的马车也眼熟,那位给“赏”银的“骄阳似火”啊。
咦,好像就是他们去村里,才促使女主穿过来的啊。想到这些更惨的炮灰,被那学子高高在上的口吻刺几句,林锦茵也忍了。
陈宁依然默不作声,转身就离开了,那学子好像习惯了他的作风,跟着离开了。
杨氏死死拽着女儿的手,等面前的人都离开了,才死劲吸了吸鼻子:“闺女,那可是陈宁啊,咋不和他打招呼?”
好吧,亲娘,看到你刚才护着我,我就不介意你现在的鼻涕。
林锦茵想到原书里的话:“娘,你看到那马车了吗?马车里的小姐,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们家都中意陈宁,你想陈家会怎么选?别想着我们家老人的口头约定了。”
林守义看着眼前这队人马,语气里有些失落:“闺女,你投身到我身下,真是委屈你了,爹怕是没这能耐,让你坐马车了。”
真是讨厌,刚刚已经收了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林锦茵猛吸一口气:“说啥呢,爹,我觉得你是娘是世上最好的爹,最好的娘。”心里确实打定主意,今后要从心底孝敬这对父母。
一家人又坐着闲谈一阵,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林守义耐不住林锦茵纠缠,讲了那个“刘爷”是镇上一霸。本家有人在京里,虽然他是旁支,可只在这么个小镇上,欺负穷人,那还是够了。
他那条狗,十足的狗仗人势,专欺负穷人,小孩,咬伤了好几个人;只是好在没听说有狂犬病发作。
听到这,林锦茵心里有些发愁,有这么条狗,莫不是她不能独自去镇上卖花?
回程总是快些,虽然有些闷热,可心里却带着期盼,感觉没有一会就回到村子。
村口围着不少村民,叽叽喳喳议论不停,和陈宁一起来的马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的小姐,看到林守义等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林老二夫妻俩虽然心里咒骂陈家不地道,直接把一个又有钱又有貌,还对他们儿子有心意的姑娘接到村子里亮相,可路上听了女儿的分析,对陈家这事,只是默不作声。真有那不开眼的问陈林两家的婚约,只说是家里老人做主,并不多言,倒让对他夫妻二人非常熟悉的村民,好一阵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