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海又一次逃过了别人的算计。
李树声的所作所为,最终被定性为误伤,根本不用负责任。
汤洪被送进了医院去治疗,余小海虽然很是担心,但是却不能去看他,只有在心中祈祷他早日康复。
采石场的工作继续进行,犯人们依然劳作。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犯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搬运石块。
西南方的天空突然涌起大团大团灰白色的云层,迅速向望海市这边飘过来,同时有沉闷的雷声在天空中传响,像巨人在微张着嘴发声。
大风拂过物体的呼呼声也很是刺耳。
灰白的云层迅速覆盖了望海市的上空,豆子般的雨点洒了下来,雷声也移到了望海市上空,雨点越来越稠密,像是银河里的水通过大眼筛子漏了下来。
“噼噼叭叭,噼噼叭叭……”
简易钢棚上的铁皮被雨点敲得一阵乱响,间杂着“砰砰”的特别声响——雨点中夹带着冰雹!
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得劳作的人浑身湿透,纷纷丢下手上的活儿往钢棚里跑。
监视的狱警双眼被雨水淋打得睁不开眼,见所有人都进了交易钢棚,他们才最后进去。
简易钢棚名至实归,只有柱子和顶棚,四边没有一堵墙。
一个狱警——应该是头,他站在中央柱子前,看着乱哄哄的众犯人沉声喝道:“列队!”
众犯人有的在嘻哈打笑,有的在挤衣服上的雨水,有的在看着大风大雨感叹“风好大雨好大”,本来嘈杂的场面,但是听到喝声后立刻都住口不言,赶紧与同监舍的人站在一起排好队。
“立正。”
“向右看齐。”
“稍息。”
随着一连贯的指令,犯人们习惯性地做着各种动作。
“现在开始点名!”
狱警们知道这种恶劣天气,最容易发生意外事件。
果然,点名之后,发现少了俩人——余小海与大块头黄熊!
“余小海与黄熊越狱了!”众犯人心中俱都如此想到。
狱警也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向监狱长汇报。
监狱长果断地下达了追捕命令,同时无数个电话打了出去,越狱二人的图像资料也同时传输出去。
车站,各个路口的监控立刻都处在了监视之中。
狱警组成的追捕小组,荷枪实弹,牵着警犬向山后追去。
采石场围墙外,是一条通向山后的小路。
山后没有人家,是一连串的山,虽不甚高,但是自从进城务工的人多了以后,许多土地丢了荒,树木浓葱,杂草丛生,野猪出没。
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般越狱的犯人都会往山里跑,因为他们知道往城里,集镇里跑,根本就是藏不住跑不了的。
犯人对山后的地理虽然完全是陌生的,但是只要入了密林,侥幸躲过追捕之人,那么也就越狱成功了。
十二三个狱警和两条警犬,冒着瓢泼大雨向山中追去。
追捕之前,狱警牵着警犬到监舍里,在二人的床铺上逗留了片刻,警犬鼻子中自然便存储了二人的气味。
大雨天,气味对于警犬也许不是那么敏感,但还是抱有希望。
狱警与警犬一路追下去,每逢遇到分叉口,狱警就会让警犬停留一段时间,待确定方向后再出发。
除了警犬觅迹追踪,狱警在追捕中对路上的足迹,树木花草的折断处也能观察到犯人遁去的方向。
没下雨前,余小海几人正在给一辆敞篷大货车装货。
他与黄熊在车上安放,其余人则在下面往来搬运。
大货车的车厢有一人多高,货物已经装了一半。
几人正挥汗如雨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这对于干活的人来说是个福利——让雨水降降温,人也会舒服一点。
大雨一来,下面的人全都跑了。
余小海本来要跳下车,却看到黄熊爬到了货车顶部,向外奋力一跳,竟然跳上了离车子不远的围墙上,又是纵身一跳,跳下了四米多高的围墙!
“这家伙要越狱!”余小海止住要跳下的身子,也迅速爬到车子顶部,也向外边一跳,上了围墙根本停不下来,只得又向下跳。
黄熊跑动时听到身后传来响声,回头一望喝道:“你小子跟来干什么?”
“你想越狱,我来抓你回去!”余小海话一出口又后悔了,心想不应该告诉他实话,这样就可以接近他了,也就更容便抓住他。
“我越狱关你小子屁事,你多管闲事小心老子宰了你!”黄熊恶声恶气恐吓道,但是想到他强有力的手劲,见他无所畏惧地走过来,赶紧转身就跑。
余小海发力追击。
别看黄熊身材肥胖,但是跑动起来却一点也不慢。
余小海心想自己既然要多管闲事,那就要管到底,决不能让他逃脱,所以锲而不舍地狂追。
雨一个劲地下,树木枝叶及草身上,全都挂满了水珠,一颗颗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滴。
二人全身湿透,自然不再畏惧,只管拂开遮挡眼部的枝叶继续向前。
黄熊边逃边不时回头后望,见余小海越追越近,只得离开路拐进林子里,手脚并用向山上爬。手触摸到石头,就顺手抓起丢出击打。
起先余小海不留意,肩上被石头砸了两下,生疼生疼的不好受,但却没有让他放缓追赶的脚步。
黄熊身体太胖了,逃跑始终不能持久,尤其是往坡上爬,没过多久,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瓢泼大雨之下,竟然也在冒汗。
他边爬边断断续续地道:“余小海,老子又没有得罪过你,你为哪样跟老子过不去?哦,你是想立功减刑!”黄熊明白过来,恼怒地道,“老子要是走不脱,就弄死你!”
余小海身材跟狼一样,这种体型的人很有耐力。他不管黄熊的恐吓,也不理他的诅骂,只管加快速度。越爬越快,手终于抓住了黄熊的左腿脚踝上部,然后向下拉。
黄熊双手在地上一推,趁势将身子向后滑,将余小海蹬倒在了地上。
二人身子在向下滑的过程中扭在一起,边互相扑打边向下滚去。
滚到路上时,偏不巧余小海被压在了下面。
重达两百斤的黄熊骑在余小海小腹上,抡起大拳头就向余小海额头上打去。
余小海知道那拳头是带着天大的仇恨砸下来的,力量只怕可以砸烂一块石头。他的脑袋没有石头硬,自然不能让他给砸着。
拳头即将触额时,余小海忙把头向旁边挪移。
“砰”地一声,黄熊的拳头击在路面上。
路面上表皮虽被雨水浸软了,但是下面还是很硬。
黄熊的拳头破开软泥后与下面的硬泥来了个硬碰硬,四个凸起的手指根部全被蹭破了皮,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黄熊顾不了疼痛,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余小海抓住他的腕部将拳头向上推,黄熊则拼命向下压。
黄熊将重力移到手上,臀部的坐力自然就减弱了。
余小海趁此将身一扭,将黄熊掀得向一边倾斜倒下,他欲反客为主时,黄熊又将他扭翻下去。
二人一翻一倒,一倒一翻,翻翻倒倒重复着。
二人都想控制住对方,是以都卯足了劲。
二人正欲争个你死我活时,远处传来警犬的叫声。
黄熊听了却着慌起来,手上想增加力量,但是力气已经使到了极至,再也不能增加点滴了。
不要说黄熊心慌,就是余小海,他心中也一样不安——他要是在狱警未来到前押着黄熊回去,事情还有个眉目,现在这种情况,别人听得进他的解释?
黄熊想跑掉,但是余小海却像个猴子一样机灵敏捷,弄开了他的左手,右手又抓扯上来。刚搬开了左脚,右脚又把他身子绞住,始终甩不脱他的纠缠。
二人绞缠着难舍难分时,警犬已经如飞而来,分别咬住二人手脚。
二人见此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因为他们知道越是挣扎,警犬撕咬也就越是疯狂!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二人只有乖乖地一动不动。
众狱警将他们团团围住时,警犬才松开了嘴。
余小海边站起身边分辨道:“他要越狱,我是来阻止他的。”
黄熊闻言也赶紧说:“真正要越狱的人是他,我是来阻止他越狱的!”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不用在此狗咬狗!”狱警队长怒喝道。
“嚓”地一声金属的声响过后,二人的双手被拷了起来。
大雨依然一个劲地下。
山路上,雨水顺坡而下,有如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