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开始哩哩啦啦的下了起来。
今年的冬季好像开始的特别早。明化龙望了望乌云低垂的天空,脸色更加阴沉,近期出兵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林千行站在关山月身边,看着那些死去的少年,看到公孙鼎和齐伯言慷慨殒命,心中不禁怅然一痛,如果君子风今日在此,自己会不会如公孙鼎一般挺身而出?
然而,厉王祭并没有因此停止下来,地上的尸首越来越多,那些木盆中也盛满了鲜血。
鲜红的血液泛着热气,零碎的雪花落入其中,摇摆一下便消失不见。
本该流在身上的热血,如今却被涂在了地上。
待到场中只剩下身负灵力的少年们之后,明化龙示意士兵们木盆抬入后山那石门之后,厉王闭关之处。
那尚有余温的尸首被胡乱堆在一边,仿佛被随意堆放的木头,活着的少年们忍不住头皮发麻。
突然,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不大,却充满着威严,让在场的所有人忍不住灵魂一颤。
“明大人,把那些尸首也送进后山来吧!”
厉王!厉秣!
明化龙心中一动,厉王已经闭关百余年,百余年来,仅仅是将血祭的鲜血送入后山,何以如今竟然要这些尸首?
难道说,厉王已经突破了吗?
想到这里,明化龙心中一颤,一股彻底的寒意从脚下升起,直直进入灵魂中。
明化龙当即按下心中暗起的寒意,挥手示意士兵也将那些尸首抬入后山之中。
士兵们依言而行,那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不可探查的深邃。
明化龙怔在原地,百余年来,厉王一直在闭关,他的实力如今达到了什么境界?
明化龙不敢想。
多少年来,所有人都以为明化龙大权在握,功高盖主,唯有他自己知道,无论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大,在厉王面前,都不值一提。
刚才厉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明化龙便深深感到自己的灵魂深处一阵扰动。
这种扰动,只有在绝对的实力重压之下才会出现。
明化龙深吸一口气,收起心中的想法,他知道,只要厉王一天不出关,他就没有机会。
他所做的,只能是,等。
石门缓缓关闭,与石门一起关闭的,还有明化龙一直期盼的机会。
明化龙转过身,面对着在雪花中有些瑟瑟发抖的少年们。
“通过厉王祭的你们,将在明日开始驭灵之道的学习。第一年锻体,第二年炼魂,第三年驭灵,每年考核一次,考核不过的发配矿山!三年后,随大军征伐!”
明化龙的语气充满着威压,并隐隐含有一丝怒意。
“墨离!”
“在!”那九阶驭灵师应声出列,拱手答道。
“这些少年们便由你教习!生杀之权,由你而定!”
“遵命!”那驭灵师面无表情的答道。
六年一度的厉王祭至此结束。
少年们跟着墨离返回军营。
林千行心中一阵颤抖,今天的事情给予了他太多的震撼。
他对于厉王府,对于明化龙的感情,从最开始他一手挽救了家族的感激,到后面发兵龙吟山庄的愤怒,到君子风离开时的愤恨,再到现在的恐惧与绝望。
在厉王府强大的实力威压下,少年们心中最后一丝反抗之心,也被悄然滤去,剩下的只有恐惧与麻木。
在他们身后,厉王祭已然远去,在他们的人生中,厉王祭注定将会成为一个注点,一个里程碑,让这些刚刚离开家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助。
未来的道路,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厉王府将给他们最残酷的训练,最极端的压迫。
没有其他的目的,只因,他们选择的是厉王府,而厉王府,所需要的,便是战无不胜的驭灵师。
林千行回到营地,心中仍是忍不住的颤抖。
那些少年们绝望的表情,漫天飞舞的雪花,盛满鲜血的木盆,堆满广场的尸体,公孙鼎最后凄惨的笑容,“伯言,生不能与尔同岁,死当同年!”。
这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忍不住的发抖,然后,扶着墙角,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这一吐,便是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感觉胆汁也要吐出一般。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千行但觉一股热流涌入身体,灵魂随之得到安抚,灵台清明。
他抬起头,便看到了明化龙的脸。
“明。。。明大人!”林千行低下头,低声道。
明化龙扶着他坐到床上,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庞,飘忽的眼神,他知道,这少年,心中也与自己有了隔阂。
他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千行,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决定,等你长大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有些事,你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这就是责任!”
他顿了一顿,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知道,从你来到厉王府,我就少有与你接触。我想,你应该明白,你林府,对我厉王府来说,也不过是一方附属而已。要想获得尊敬,要想活下去,你就得强大起来!远的不说,你的杀父之仇,你可还记得?”
明化龙看了看少年眼中燃烧的仇恨:“厉王府不是善地,你要想为你父亲报仇,你就得努力修炼,刻苦练习,因为,你有别人不曾有的优势。你是林无敌的后裔,你有强大的资本!”
明化龙手握紧了少年的肩膀,仿佛自语道:“一百年了,也不知道林无敌现在有多强。百余年来,能够焚祭魂灵的,仍旧只有林无敌一人而已。而你,需要自己去找出,林无敌与你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林千行喏喏的问道:“明大人,我能成为驭灵师,为我父亲报仇吗?”
明化龙眼中一寒,一股煞气透体而出,厉声道:“问你自己,厉王府不养闲人!三年后,你若不能达到三阶驭灵师,我便会亲手杀了你,因为这样弱小的人,不配成为我厉王府的人,不配做我明化龙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