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忽然传来一个高声话语:“即是风花雪月么,歌还是要唱的!无非另选一首歌就是!”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韩安国。就见他一路笑哈哈地走上前来,先给刘武和怀王行礼:“梁国中大夫韩安国拜见梁王殿下、淮阳王殿下!”后又朝刘贤行礼:“拜见吴太子殿下!”说完又给贾谊施了一礼:“见过太傅!”然后又同各位见礼:“见过诸位阁下!”
一阵忙不迭的行礼寒暄过后,气氛眼见得冲淡了不少。刘武这会儿自然也把那抽出的剑插回剑鞘里,可眼睛依然盯着刘贤的一举一动。
刘贤看看左右,见周围人都盯着自己,料在此地若真闹起事来,与已不利。趁眼下韩安国到来,转移了众人注意力,也自寻退路,收剑不语。
怀王虽说年纪尚幼,到了这会儿也自端起主人的款儿,站到刘武和刘贤面前,对着众人一揖到地,诚恳道:“各位远道而来的兄长、士卿,今有幸踏入我梁国土地,就都是梁国贵客,若是看得起小王,就给小王一个薄面,都请坐下,就在我梁国这简陋之忘忧馆内,继续风花雪月,笙箫弹唱!韩爱卿刚才说得好,歌是要唱的,不过另选一首而已,小王有一荐:芷兰姐姐自幼被李爱卿当男儿教养,诗书文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儿可否能为诸位贵客舞上一剑,以助雅兴?”
芷兰原本立亭子边,从头至尾观察这场争执,见怀王举荐,又被大家一通齐刷刷地打量,饶是她一向男儿作派,也便下意识地举手遮掩:“梁王谬赞!芷兰哪里配得王爷举存,素日里只不过自家寻常玩耍、附庸风雅而已,上不得台面,还请诸位王爷、太子殿下、郎中大人们放过芷兰,另选高手。”
枚乘笑道:“侯爷家女公子既是早有盛名,今日有缘相见,咱们也算不虚此行,三生有幸了!休推辞,请为我等舞上一段一助雅兴吧!”
邹阳见芷兰尴尬,便有意替她解围:“哎呀,呆了这半天,早想吼一嗓子,初次见面,咱们也别太难为她,芷兰小姐即是侯爷千金,想必以后相会的时日还长着,今仓促一聚,咱就来个毛遂自荐,还是子兮为诸位放歌一曲,如何?”
在场者禁不住都击掌而乐,一哇声叫起来:“好!”
公孙诡阴阳怪气,试探地望着刘贤,话却是对芷兰说的:“好是好,只是若芷兰小姐能为这歌伴舞,岂不更好?”
刘贤立刻明白其意,遂响应道:“对对对,咱就请芷兰小姐为邹阳君的歌唱伴舞一段!”
芷兰无奈,远远地扫见贾谊微微颌首,勉强起身应道:“诺!”
眨眼功夫,芷兰换上了一套舞剑行头,就见她一身白衣白裤,腰上配一束红绫子,剑是长剑,剑坠上亦悬一颗朱红的鸡血石,一番甩舞起来,晶莹剔透,煞是耀眼。
邹阳那里一手执起面前的那双竹箸,轻叩着几案,清音唱道: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邹阳那里歌声一起,芷兰即刻翩翩起舞。刘武这里却也按耐不住,于是拔剑上场,与芷兰一起舞将起来。
邹阳接唱:“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芷兰和刘武舞着时,公孙诡与刘贤说起了悄悄话:“太子爷可是看上了这位兰姑娘?”
刘贤眼睛盯着芷兰,话却是对公孙诡说的:“感觉这丫头挺有意思哈!”
“怎么样?要不要在下出面去替太子爷做个冰人?”
刘贤一脸坏笑:“这也太仓促了,怕不成吧?”
“这有何难?吴国,那可是富庶之乡,天下多少王侯佳人求之不得呢!稍后下臣陪太子走一趟就是。”
“那就劳驾公孙将军喽!”
“在下愿为太子爷效力!”
芷兰和刘武二人的剑正舞在高潮处,一时剑花飞舞,剑锋相触,二人的身姿更是一个阳刚威武,一个婉约轻盈,与邹阳混厚的歌声形成一般绝配。
一曲舞毕,众人皆叫好!
芷兰和刘武分别接过杏儿和青儿递来的麻巾擦汗,一边,刘武偷偷地打量芷兰。芷兰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大方地一拱手:“多谢淮阳王赏光对舞,芷兰今日能向淮阳王一学剑艺,三生有幸!”
刘武拱手还礼:“小姐的剑法十分了得,本王佩服之至!”
韩安国击掌示意众人:“诸位贵客,为欢迎各位笠临梁国,咱家王爷在王宫为诸位准备了一顿便宴,为诸位接风洗尘,请诸位不吝驾临!”
刘武双手一拱:“多谢梁王盛情。”
众人亦随着拱手:“多谢梁王盛情。”
远远地望去,梁王宫殿灯火通明。宫内侍者们走马灯一样穿梭在各几案上的客人的坐席之间。大殿正中坐着小怀王刘揖,他身旁一边是刘武,一边是贾谊,贾谊的下方坐着轩丘豹和睢阳侯、韩安国。刘武的下方则是刘贤,依次公孙诡、枚乘和邹阳。芷兰则坐在韩安国的下手,邹阳的对面。其余便是些吴国和淮阳国的随从侍卫及梁国臣工侍从。
贾谊起身,举杯对刘武和刘贤道:“淮阳王殿下,吴太子殿下,在座诸位贤达,今诸位贵足踏进梁国,贾生代表梁王向诸位致意,敬上一杯薄酒,聊表欢悦之意!还望诸位年年来去长安都能在我梁国驻足小聚,以解我梁国臣民对诸位的盼望之情,也愿诸位把梁国当作第二故乡,常来常往,多多惠顾,增进情谊的同时,交流治国安民之佳策良方……”
刘武举杯:“多谢梁王盛情款待。”
众人:“多谢梁王盛情款待。”
随后,睢阳侯从坐而起,举杯致敬:“诸位王爷殿下,吴太子殿下,使臣与从吏们,欢迎诸位笠临睢阳,我睢阳眼下虽还不算富裕,拿不出什么美味佳肴来招待贵客,但我王虽年小而志大,太傅天下一流,相信假以时日,梁国定会成为天下最富庶的藩国之一,届时诸位再来梁国,定会趁心如意,满载而归!”
公孙诡举杯:“睢阳地杰人灵,相信未来定会阔比长安!”
轩丘豹朝公孙诡一拱:“借将军吉言了!”
怀王此时站起,举杯道:“届时小王欢迎诸位再来梁国,不光做客,更愿来此长住,我梁国处处定会给诸位如归如家之感。”
刘武举杯,对怀王一晃:“皇弟如此胸有大志,又虚怀若谷勤于做事,梁国一定大展鸿图!”
怀王亦对刘武举杯:“皇兄谬赞,小弟年幼无知,不过禀承了父皇教训,蒙太傅及众臣工之尽心铺佐,若说治国大计,小弟还要请教于皇兄和梁国的诸大臣们,总之,天既降大任于你我,你我刘氏子弟便当鞠躬尽瘁,为民为国而生而死,方不枉此一生。”
刘武朝怀王一拱:“皇弟如此胸襟,愚兄自愧不如!”
正说话间,大殿的正中出现了数个舞女,跳起了梁地风行的歌舞,于是大殿一旁清脆悦耳的编钟响了,女子们穿着梁地服饰开始载歌载舞:
“十亩之间兮,
桑者闲闲兮,
行与子还兮。
十亩之外兮,
桑者泄泄兮,
行与子逝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