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睢阳,忘忧馆邹阳馆舍。
婉兮躺在塌上,双眼紧闭。芷兰坐在卧塌的一旁看着她,塌边有一个郎中在为她诊脉。
芷兰焦急地问:“郎中大夫,究竟怎么样?你说话呀!”
郎中大夫抬头:“夫人,不光这孩子无论如何是保不住,只怕这位夫人以后再想坐胎也难了!”
芷兰:“那、大夫只说这一回大人有没有要紧?”
郎中大夫:“幸亏这位夫人身子骨底子好!或许还能扛得住……”
邹阳满头大汗地跑来,哽咽地说:“大夫,她怎么样?她不会有性命之虞,是吧?我只要她活着!只要婉兮活着……大夫!求你了!”
郎中大夫点头:“是的,先生,孩子保不住了,大人这会儿……”
芷兰闻声忽地站起身,望着邹阳,一步步逼过来……
邹阳一步步后退,望着芷兰愤怒的面孔:“芷兰……”
芷兰狠狠地甩给邹阳一个巴掌,气恨已极地说:“我不问你为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个畜牲!”
邹阳“噗嗵”跪下:“芷兰你打吧!你打狠些!我邹阳他娘的就是个畜牲!”一边说,一边却跪着扑向婉兮的塌前:“婉兮……”
婉兮此时在卧塌上却将身子突然缩成一团,凄厉地大叫一声:“啊——”
9、睢阳,忘忧馆邹阳馆舍。
芷兰将郎中大夫引至一旁:“大夫在这里开方子吧。”
婉兮此时正大汗淋漓地躺在塌上,一只手伸出来:“姐姐快来,我快要死了!”
芷兰抓住她的一只手:“别说傻话!”
婉兮:“姐姐,你千万别离开我,我好怕!”
芷兰:“放心吧,妹妹,我不会离开你的。”
婉兮:“姐姐,我好疼啊!我感觉……我就要活不成了!”
芷兰:“瞎说什么?你会没事的!坚持一下,一会儿产婆就要来了!”
正这时,就听得忘忧馆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门忽地被推开,产婆来了。
芷兰一见产婆进来,赶紧招呼:“快,人都要疼死了。”
产婆:“哎呀,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你们早上哪去了?谁是她的相公?”
芷兰:“您老就别问了!赶快救人吧!”
产婆:“哎呀,这个是早产,孩子月份不到,要出人命的!”
芷兰:“您老快帮帮她,需要什么我可以作得了主,要钱,这就让人送过来,要多少都行,只要保住这大人的性命!”
产婆一边忙碌着洗手,助推,一边答话:“唉!我哪里是说钱的事,我说这人哪!”
芷兰就恼了产婆的唠叨:“好了,您老就别废话了,我是她姐姐,您老赶紧吩咐吧,要我做什么?”
产婆:“嗯,赶紧的,烧一盆热水,找一篮子草木灰。”
芷兰吩咐侍者去办:“快些哈!不得有误!”
10、睢阳,忘忧馆邹阳舍馆。
婉兮头裹麻布斜躺在卧塌上,泪流满面……
芷兰拿丝帕帮她擦拭着眼泪:“好了,大小是个月子,不能这么一直流泪,会落下毛病的。”
婉兮:“姐姐,你不用劝我,郎中大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芷兰:“别太难过,大夫也不是神仙,他的话也不一定都准,你还年轻……”
婉兮:“姐姐你不用劝了,我心里都明白。”
芷兰为她擦着脸颊:“心里委屈,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也好。”
婉兮:“姐姐,我的命好苦呀!”
芷兰:“不要尽往那苦处想了,人活着,谁没个七灾八难的,日子总还得往前过,不要再多想那过去的事了。”
婉兮:“姐姐说的这些我心里全明白,可是我……”
芷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是不是?好妹妹,相信我,慢慢就好了,郎中大夫的药治的是你的身子,心里的伤和病只有交给时间,再怎么难过的事,时间一久,自会治愈,但是这个治愈的过程是漫长的,也是最难熬的。”
婉兮:“姐姐,我信你。好了,姐也去休息会儿吧,你从那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这里……”
芷兰:“只要妹妹没事。”想了想又问:“他去了哪里?”
婉兮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猜他可能是去了枚先生那里,除了枚先生那里,他还能去哪儿?”
芷兰闻言站起来就走,婉兮又拉住她:“姐姐,你要去做什么?”
芷兰:“我去把他找回来!”
婉兮:“别……姐姐,你别去找他,我不想见他。”
芷兰:“我去让他回来照顾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什么人呢这是!”
婉兮:“姐姐,是我不让他回来的!”
芷兰:“你这又是为什么?”
婉兮:“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芷兰:“你不要再这样想,他也是一时糊涂,这个时候,他心里也很难过,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哪里会舍得!”
婉兮:“姐姐,你不用再劝我……一切都是命!”
芷兰:“你眼下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婉兮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姐姐,不要再说了,我心里都明白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那样待我,我爱了他这多日子,恨不得把性命都给了他,我们之间的一切难道还抵不上别人的一句话么?”
芷兰沉吟片刻,才说:“妹妹,姐姐不知当问不当问……”见婉兮点了头,才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那公孙将军他干嘛要把这件事告诉邹阳?”
婉兮:“姐姐……”欲言又止。
芷兰:“你跟那公孙诡,你们有过节吗?”
婉兮突然眼神定定的:“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芷兰盯了她一会儿,叹口气:“妹妹好好休息,别再说这些傻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