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睢阳,梁王后花园。
一场雨过后的花园,一片绿肥红瘦,露珠挂在树叶和草尖上,一片晶莹剔透。
刘武和公孙诡坐在花园当中的亭子间,公孙诡在亭子间的一旁伫立。
刘武:“你怀疑韩安国这次从长安回来,是暗中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可有什么凭据?”
公孙诡:“回大王,下臣只是猜想,要不然,他为什么只要一开口就是朝廷怎么怎么,说话的语气和立场全都站在朝廷一边?他这个人心眼很活,很会见风使舵。不瞒大王您说,下臣甚至怀疑他现在已经是朝廷的人,是朝廷派他回梁国来监视大王的?”
刘武脸上一紧:“你说……他是看寡人已经失了势,提早一步倒戈到了朝廷一边?”刘武说着兀自摇了摇头:“韩爱卿,他不会吧!”
公孙诡:“不然那他为什么处处都替朝廷说话,还总护着那袁盎!在下提醒大王,人都是会变的!大王别忘了,刘濞当初被高祖封在吴王时,也是一再表示决不会反的,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呢?还有七国之乱时,被刘濞先行策反的齐王,后来不是也临时变卦了呢!人都是扶竹杆不扶井绳的!韩安国过去或许对大王忠心不二,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刘武又陷入了沉思:“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么?连自己身边最依重的大臣都对自己有了二心?对了!还有那邹阳和枚乘,他二人的态度似乎也跟那韩安国是站在一起的。”
公孙诡:“枚乘这个人,文人气太重,胆子又特别小,他不说话,我觉得主要是害怕惹祸上身。至于邹阳么,他先前在吴国时,就跟袁盎走得很近,他自己说是二人义气相投,脾气合得来那种,从现在的情况看,保不齐他与那袁盎暗地里早有一腿!”
刘武暗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真的就是日久见人心吗?”
5、睢阳城门里。
傍晚,邹阳赶车走到已经关闭的城门前,朝把守城门的校尉喊了声:“谁当值啊,给开一下城门!”校尉应声走了出来:“是邹阳将军啊!怎么这么晚才出城?”
邹阳:“大王留咱在宫里议事,又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这就晚了。”
校尉:“下回记着早点出来。”
邹阳:“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校尉打开城门,刚放邹阳赶着车出来,正要关门,就见公孙诡独自匆忙地也赶过来:“等一等!”
校尉只得再次开了城门。
公孙诡抱歉地说:“麻烦老哥了!”
校尉:“哪里,您和邹阳将军都是咱们大王的坐上宾,也是为咱们睢阳城离过大功之人,为您等效力,咱求之不得。”
公孙诡:“多谢多谢!”
6、睢阳,睢阳城至城外忘忧馆的路上。
公孙诡和邹阳乘坐在一辆车上,边走边聊。
公孙诡望着远处暮色中的春景,问邹阳说:“你怎么也是一个人出城?那枚先生呢?”
邹阳赶着车,一手拉着缰绳对坐在身后的公孙诡说:“叔兄在城里办点事,晚一会儿跟夫子一起回。”又问他:“你后来跟大王聊得怎么样?”
公孙诡:“还能怎么样?”说着话朝远处看了一眼:“大王问起我们在吴国时跟袁盎的关系呢。”
邹阳:“噢,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你在议事的时候提起的那个话,我正要问你呢——袁盎是婉兮的义父,他对婉兮那可是有恩的,你话里的意思不会是这个吧?”
公孙诡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半晌才说:“算了,还是不说吧!”
邹阳皱着眉头:“我最不喜欢你这种人!什么话吞吞吐吐,腻腻歪歪,要不说就一点也别说,要说就痛痛快快说!这算什么!”
公孙诡:“你懂什么?人家这样也是顾忌到你的感情。”
邹阳:“有顾忌一开始就不要说。”
公孙诡:“不说又感觉对不起朋友,我俩在一起这多年,那是没有亲情也有友情,没有友情也有交情的!何况平叛乱那会儿还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如果明明知道一件对你不好的事憋在心里硬是不说,那我公孙诡也算不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了!”
邹阳:“既是这样,那就说嘛!”
公孙诡:“说了又怕对你们夫妻感情会有影响……我这不也是左右为难嘛!”
邹阳突然把车停住,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肆说:“下车!”
公孙诡:“怎么?一定要说?”
邹阳:“一定要说。”
公孙诡:“那好吧。”说着话,顺从地从车上下来,随邹阳一起向小酒肆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