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曦挂在遥远的夜空时,睢阳侯与韩安国满脸焦虑地站在睢阳城东门楼上。
韩安国对睢阳侯安慰道:“大王不必太担心……”
忽儿庄忌快步来报:“禀大王、大将军,张将军、李将军回来了!”
张羽与一名侍卫搀扶着睢阳侯走上城楼,行至梁王和韩安国面前,张快拱手道:“大王,大将军,李老将军他……伤着了!”
睢阳侯有气无力地:“大王……老臣无用……”
梁王一眼看见睢阳侯那残断的上肢,胸口一阵发闷:“老、老将军,怎、怎么伤成这样?”
韩安国闻言也扑了过来:“啊!老将军怎么样?要不要紧?”
睢阳侯竟是笑着,显得满不在乎:“大王,不用,臣这条胳膊没了,倒清静!”说着脸上竟笑了一下。
梁王上前,细看了睢阳侯那被削断的胳臂,恨道:“这天杀的叛军!”
张羽却哭了:“大王,末将迟了一步……”
梁王吃力地笑着:“不怪你,是老夫老了,手脚不中用,就让吴蛮子得了手……”
韩安国朝那张羽问:“将士们损失多少?”
张羽道:“回大将军,大约损失二三十人。”说毕单腿下跪:“请大王、大将军治末将出师不利之罪!”
韩安国继续问道:“叛军损失多少?”
张羽道:“大约有一二百人吧!大王,上次偷袭之后,敌营有了准备,各营帐都增加了岗哨,还有铜锣,随时示警,所以……”
梁王回身对庄忌道:“快请城里最好的郎中大夫,给老将军疗伤诊脉!”
庄忌:“诺。”说完迅速离开。
正这时派往周亚夫部的信差回来了:“报——”
梁王急急地问:“快说,周亚夫他什么时候发兵?”
信差拱手垂头道:“周太尉他,他不奉诏!”
梁王一把提起那信差:“什么?他周亚夫竟敢不奉诏!那周亚夫小儿,他怎么说!”
信差:“他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梁王咬了咬牙:“他竟然真的抗旨!他,他还说了什么?”
信差:“他还对在下说:为将者需从大局出发,梁王岂不闻兵书上说,置于死地而后生么!?”
梁王“呸”地一声,跺脚骂道:“放他娘的狗屁!他这就是想寡人于死地,哪里有什么后生?我刘武若此一仗最终困死在睢阳,倒也罢了,若能缓过这口气来,今生今世,寡人决计跟他周亚夫没完!”
正被人搀扶着往城楼下走的梁王,这会儿举起仅剩的那只手,让搀扶他的侍卫停下,然后又一步步走回来:“大王,老臣有个请求,请大王一定允准。”
梁王上前一步,搀扶住他:“老将军,有话请讲,但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允准。”
睢阳侯:“老夫自荐前去昌邑,亲自去说服那周亚夫,但只要他周亚夫一念情义尚存,老夫一定让他发兵解救睢阳之围,不达目的,决不回头!”
一旁的韩安国制止道:“老将军,不可!”
庄忌和张羽此时也来劝说:“老将军……”
梁王蓦地举起他的那只残臂:“大王,有倒是哀兵必胜,老臣此时请求出使昌邑,只有两个字:死谏!”
韩安国、张羽、庄忌三人一起喊道:“万万不可!”
梁王心中一震:“老将军!老将军的威武与刚勇本王领教了!请恕本王不能允准老将军的自荐请行。”
睢阳侯:“大王,从今以后,蕙儿和兰儿姐妹俩,臣就托付给大王了!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请大王善待他们!老夫这就去了!”
梁王急忙相拦:“不!”
那睢阳侯却用一只手臂抽出身上的佩剑,朝自己颈上一别:“谁敢拦我?”
梁王“噗嗵”一声跪下:“老将军!”
韩安国、张羽、庄忌等人也一齐跪下:“老将军不可呀!”
睢阳侯将几个人一一扫视了,随后高喊:“庄忌,送老夫出城!”
庄忌向梁王投来征询的目光:“大王……”
梁王则把同样的目光投向韩安国。
韩安国用哽咽的声音道:“庄忌听令……”
“庄忌在。”
“本大将军命你率十人,以副尉身份护李老将军一路周全!”
“诺!庄忌得令!”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兵大着胆子从城楼上往下一看:城楼下面是一片黑压压的梁军……
老兵不禁惊讶叫道:“天呐!不说梁军都缩在睢阳城不敢出来了么?哪来的这多梁军?”
一个满脸稚气的娃娃兵,一脸惊惶地说:“还说睢阳城围得铁桶似的,这些人难道插了翅膀飞过来的?”
老吴兵:“完了!我等被头儿们给耍了!”
小吴兵带着哭腔:“守城就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这仗可怎么打呀!”
旁边有一吊着胳膊的伤兵道:“哼!从古到今,造反就没几个好结果的!”
老吴兵:“唉!我就说嘛!咱们大王好好地在吴国呆着,吃穿不愁,富得流油,非要一门心思西征打长安,这下好了,光一个睢阳就打了一个月,长安还远着呐,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伤兵:“打仗就是要死人的!”
小吴兵“哇”地一声哭起来:“老爷爷,我不想死!我还想回家找俺娘……”
老吴兵:“完了孩子,回不了家了!”
另一个拄拐的伤兵:“我看干脆降了得了,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