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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原罪 Original Sin

导演:迈克尔·克里斯托弗 Michael Cristofer

主演:安东尼奥·班德拉斯Antonio Banderas、安吉莉娜·茱莉 Angelina Jolie

出品:美国

年代:2001

邮购新娘的罪与罚

这世界没有一块土地是为了爱而设置,也没有一块土地不适合爱,问题只在于我们有没有一颗跳跃的心灵。

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的古巴,对于这个时期的雪茄之乡,我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为了古巴独立而战”以及那本《致加西亚的信》的层面。据说古巴的朗姆酒和非洲的舞蹈一样,是可以以艺术相称的。我所喜欢的那个叫海明威的老人,也称这里是“命运归宿的地方”。《老人与海》中他经常提及的露台饭店,就位于古巴首都哈瓦那城东的一个小渔村。我清晰地记得,他曾这样描述第一次光临露台饭店的情景:“在春季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风从东面吹进敞开的饭店。从露台上我凝望大海,深蓝色的海面上泛着白色浪花,穿梭的渔船追逐着多拉多鱼。”

这是一个令我不能不用美好之类的词汇去想象的地方,珍珠一样散落在加勒比海沿岸的大小岛屿;“沙滩洁白,海水清澈”的圣玛丽亚海滩;高大挺拔的棕榈树;威严的巴洛克式的教堂;五分钱小酒馆以及著名的莫希托鸡尾酒……一直觉得,《致加西亚的信》的盛名被别有用心的资本家们利用了,但我依然崇尚书中所描述的忠诚、荣誉、承诺以及职责……

史书记载,“19世纪末,大批古巴移民经由佛罗里达州进入美国”,我们知道,途径大都是邮购新娘。也许你不相信,直到现在美国依然保有邮购新娘的传统,与之相关的案件也时有发生,但导演迈克尔·克里斯托弗曲笔写意,他安排安吉莉娜·茱莉饰演的美国女子茱莉亚被邮购到古巴,但这并不妨碍一场关于爱和欲望的倾轧。

一个叫茱莉亚的邮购新娘

影片开始就是一所豪宅的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个叫茱莉亚的女人忙碌,明天早晨6点钟她的船就会抵达码头。和这所豪宅的主人路易斯的婚礼,将在她到来的三小时后举行。拉丁情人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出现在镜头中,一边和人说话,一边步履匆匆地穿过人群,留给观众一个挺拔的背影。画面切入码头,第一印象,这是一个各怀心事的交易市场,人群以各种各样理直气壮的借口,涌向各自的目的地,因为短暂的交集,显得心烦意乱。

只有路易斯不同,他剪裁笔挺的上衣口袋里,躺着那个叫作茱莉亚的女人的照片,此刻她正在海上某一经纬的交集点,向着他的方向奔来。这位当地闻名的咖啡业大亨,此刻像一个忐忑的小男孩。但世间事,关心则乱,导演迈克尔·克里斯托弗玩了一个“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把戏,并要一声磁性的“你在等我吗”打破僵局。

路易斯抬起头来,耀眼的阳光笼罩了说话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一股母性以及欲望的气息击中了他。这是影片中安吉莉娜·茱莉的第一个镜头。当时她刚刚因为[失魂少女]中精神病女郎的角色,而夺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被人寄予厚望的[古墓丽影]还停留在传说阶段。这个自称茱莉亚的女人告诉路易斯,我不想让人挑选,所以寄了另一个女人的照片,现在“我们可以占有对方所有时间”。

影片最开始的时候,主演安吉莉娜·茱莉曾有一大段独白。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界定这一人人传说的经典之举。这和[猜火车]的开头独白完全不一样,一个是爱情一个是生命和成长,一个可以由欺骗转化而来,而另一个必须扎扎实实地去经历去痛苦,我不敢判定[原罪]的独白矫情,唯一肯定的是,[猜火车]更真诚一些也更痛苦一些。但我承认她所说的“这不是爱情,但这个故事是关于爱情的,一段过去的爱情,一段被毁灭的过去”。同时我也承认,路易斯二人码头初见一场戏中,导演对茱莉亚衣服和几个身体部位的特写,张力十足。

一个叫温戈的私家侦探

这个一脸正气的男人出现在路易斯新婚的第二个月,他要求第二天去路易斯府上拜访。然而第二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茱莉亚的姐姐就来了,她用一封茱莉亚的亲笔信向路易斯证明,这个给她回信的路易斯太太绝不是茱莉亚。不过在路易斯濒临崩溃之前,我们先回忆一下他们的新婚生活。

也许是我的错觉,当路易斯和茱莉亚从长长的走廊尽头走来的时候,我错以为他们行走在巴洛克式教堂里,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庄重而圣洁,镜头一并后退倔强而桀骜地俯视了一路。出乎茱莉亚预料的是,在房间门口路易斯彬彬有礼地和她道晚安,然后一闪身进入另一个房间。邮购新娘的新婚第一夜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提起安吉莉娜·茱莉,我们通常会想到狂野,其实作为一种气质,狂野大都只局限于局部,比如柯林·法莱尔的眼睛,布拉德·彼特的胡须,或者索菲亚·罗兰的双唇,但很少有人像茱莉这样,举手投足狂野尽现。她的狂野是流动的,是生长的,是夺魂慑魄的。

婚礼上的茱莉宛若神女。

茱莉亚入乡随俗,洗手做羹汤,还在床上的路易斯接受了新婚妻子的第一顿早饭。接下来出现了影片的第一个情爱镜头,一段整整长达3分钟左右的俯视,茱莉亚告诉路易斯“每一种快乐都是犯罪”。他们互相撕扯衣服,互相探索对方的身体,欲望的声音撞击墙壁之后,被反弹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导演克里斯托弗忽然乖巧起来,老老实实的以跟拍的手段记录了全部过程。安吉莉娜·茱莉令人叹为观止的胸部,安东尼奥·班德拉斯不让梁家辉的臀部,如不系之舟一般招摇的大床,床的对岸避无可避的落地镜、小号和手鼓此起彼伏……

是的,第二个情爱镜头出现在浴室里,两人同处一个浴缸的画面已经流传得泛滥了。其实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米高梅高层为了应付检查,对这一段号称导演神来之笔的镜头动了剪刀。若干年后,茱莉对此仍然不屑一顾,她认为片中百分之九十左右的戏都属“斯文镜头”,米高梅实在是画蛇添足。

一个叫比利的神秘男人

路易斯纵马回家,但茱莉亚已经不见踪影了,他跑到银行家那里,他们告诉她,“你的妻子刚刚来过,现在你的两个账户分别还有五十一美元四十美分和十美元”。

早就有蛛丝马迹隐藏其中,只是沉浸在爱情当中的路易斯,不愿意发挥商人的另一部分功能而已。歌剧院后台那个和茱莉亚说悄悄话的男人是谁?茱莉亚一直不肯打开的大箱子里面,究竟装着什么?那些包裹着红头巾的海盗,浓妆艳抹的舞女都是什么人?

路易斯逃亡之前是我最喜欢的段落,类似于导演的梦呓,和后面悬疑凶杀的商业气息相比,它溢满了朴素的人本思想和天真的梦境。我不否认,前面的若干情爱镜头或多或少地也蕴含了后面镜头的某种功用,可仍然不能否认的是,关于爱情,从某种意义来说,无异于一场赌博。只是有人学会了输就缩赢就挺,而有些人注定了一次都输不起。

简单说来,在一场盛大的狂欢上,路易斯再次和茱莉亚相遇,当时茱莉亚戴着蝴蝶面具,穿一件曳地长袍,玫瑰和百合的花瓣如雨。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正对她动手动脚,路易斯看到美丽的温柔的茱莉亚,在那个男人的威吓下瑟瑟发抖。曾看过一段导演的解说,重点强调了狂欢这一段,这也是影片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导演印象最深刻的是,熬了一整夜的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强打精神和大家告别,“他是一个专业的演员。”他这样评价道。

那个叫温戈的私家侦探也出现了,他们商定明天一起去找那个叫比利的人,这是一个在茱莉亚口中被反复提及了的名字。

那个叫柏尼·佳特的陌生女子

好了,以后的事情我不打算再连篇累牍,经过了一次愚蠢的误杀、一次不成功的逃亡、一次善意的谎言和一个恶毒的诅咒之后,路易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那个叫比利的男人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柏尼·佳特,也就是现在的茱莉亚成为路易斯的邮购新娘,并成功地转移了他的全部财产。

那么谁是那个比利?

很不喜欢导演安排的那个摊牌的时刻,路易斯明知道眼前的酒里藏着剧毒,仍然为表白爱意一饮而尽。茱莉亚也是在这一刻俗套般的良心发现,明白了自己最爱的人是谁,搀扶着路易斯逃离比利的追杀。火车站一段追踪与逃跑很有些70年代老电影的感觉,就连画面也是布满颗粒状。比利从路易斯手中劫持了茱莉亚,对着路易斯的左轮放声大笑,“枪里面的子弹是真的吗”——他就是温戈,在狂欢归来的酒店里,他换掉了路易斯的枪。如我们所预想的那样,枪响,温戈倒地。车站保安围了上来,茱莉亚大叫“去叫救护车”,保安问“给哪一个”,茱莉亚吻了比利又补了一枪“他不需要了”。

以上所述,是柏尼·佳特在狱中对神父的忏悔,第二天她将被处以绞刑。

一个适合爱的阳光海岸

新约《圣经》里面没有“原罪”这个说法,它只是后世神学家发展出来的一个概念,源于著名的亚当、夏娃偷吃禁果事件。人生来就背负着亚当的原罪,所以我们必须自我救赎。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人欲”的外延。如果说比利是罪有应得的话,那么茱莉亚也必须为一时的贪婪付出代价。以此类推,看似无辜的路易斯在人欲方面,是不是走得更远了呢?

据迈克尔·克里斯托弗说,他对[原罪]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只是迫于压力才不得已而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想,他的设计应该是前半部分的模式吧,不过原罪的意义是不是也应该就此扩大了呢?这是一个永远的问题,每一个人都见仁见智,而有的时候,我们干脆就是躲在这个问题后面自欺欺人,原罪只是一个理由,就像爱!

茱莉亚和路易斯两人合伙出老千一段,是我不能忍受的,他们被狠揍和被强奸都是应该获得的惩罚,但我没有料到,导演如此不辞辛苦,只是为了影片最后二人逃到印度之后,利用老千的术语表情达意!帮助茱莉亚逃跑的那个神父,会获得上帝的惩罚还是法律的规诫,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或者说,导演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循环,这过程注定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世界没有一块土地是为了爱而设置,也没有一块土地不适合爱,问题只在于我们有没有一颗跳跃的心灵。在我看来,无论是茱莉亚还是路易斯都成为一个囚徒,遵照上帝的指示画地为牢。古巴以及影片最后出现的印度都是一个幌子,它们可以是任何一个城市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灵魂的栖居地,在爱着的人眼中这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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