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闭着眼睛思索,长宁是一定要救的,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去京城,这么明显的陷阱,总不能自己往里跳。
萧皇后的手段虽然下作,但不得不说确实让燕王有几分为难,现在长宁生杀大权全在她手上,一旦自己起兵,萧皇后很大可能会立刻对长宁下杀手。
燕王紧紧皱着眉头,这似乎是个死局,萧皇后确实拿捏住了自己的软肋。
想了很久,燕王突然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甄淮。
“你在萧皇后身边那么多年了,应该很了解她吧。”
甄淮一愣,不知道燕王为什么这么问,自己的确是在萧皇后身边做了很多年的事情,但那已经是四年多前的时候了。
“不知燕王殿下何出此问,小人已远离萧皇后多年,如今只愿一心辅佐殿下,绝无二心!”
燕王淡淡的说:“明天你就进京,回去萧皇后身边吧。”
甄淮眼睛一瞪,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过了一会确定不是幻听,他才惊骇的跪在地上。
“燕王殿下,小人知道当年是我铸下大错,纵然万死难赎,若是殿下要小人这条命,尽管拿去我绝无怨言,但是若要把小人送回萧皇后那里,小人宁愿死在殿下手上,也不愿死在萧皇后手上!”
燕王脸色淡然,不为所动,他很清楚甄淮这番话纯粹是以退为进,说白了就是不想回去送死而已。
因为在萧皇后眼里,甄淮可是十足的叛徒,如果甄淮就这么回去,十有八九要被萧皇后干掉。
“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只不过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罢了。”
甄淮连忙爬了起来,信誓旦旦表起了忠心:“殿下,不管需要我做什么,小人都义无反顾!”
燕王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而甄淮听完之后,顿时苦一张着脸,但还是咬牙点了头。
……
不多久,燕王妃韦青烟牵着燕王世子左征进来,而韦青烟一见到甄淮,脸色顿时冷漠下来。
甄淮尴尬的朝着燕王妃拱手,随后颇有自知之明的向燕王告退。
“燕王殿下,小人先行告退,就不打扰您了。”
燕王点了点头,甄淮连忙就要离开,整个燕王府里,他最怕的就是韦青烟了,还是少见为好。
然而就在这时,世子左征突然拉着甄淮。
“阿淮,骑,骑马,骑马!”
左征虽然已经十岁了,但是目光懵懂,说话也口齿不清,心智似乎有了缺失。
“诶,骑马骑马!”甄淮一见左征这样,连忙随声附和,然后身体趴在了地上。
左征憨笑的坐在了甄淮的背上,所谓的骑马竟然就是骑在甄淮身上,而且看这个样子,左征都已经习惯这么玩乐了。
左征毕竟也有十岁了,这么坐在甄淮的身上,甄淮也异常吃力,但还是咬着牙在笑,背着左征在堂中跪地爬行,以便使左征开心。
韦青烟看着甄淮的丑态,冷声说道:“你带世子出去吧!”
甄淮连声应是,然后费力的慢慢爬走了。
等他走后,韦青烟看着燕王,脸色有些冷峻。
“四年前就该杀了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征儿也不会变成这样,你不给征儿报仇也就算了,还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这算什么,是不是要把他当做座上宾,你这还是一个父亲的样子吗!”
燕王叹了口气,四年前世子左征出事后,韦青烟就再也没有笑过,就算是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
“青烟,征儿变成这样我也知道你不好受,但是杀一个甄淮就算是报仇了吗,甄淮只是一把尖刀,萧皇后才是拿刀的人。
要杀甄淮,随时随地都能杀,我留下他是因为他这把刀还有用,萧皇后用他来对付我,本王也能用这把刀还以颜色!”
韦青烟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那个贱人才是真正的仇人,但是她如今是皇后,凭一个甄淮,怎么可能对付的了她!”
燕王静静的说道:“本王从来没有想过靠他来扳倒萧皇后,留下他,是把他当做杀死萧皇后的最后一口毒药,这个毒,我马上就会给她灌下去了!”
韦青烟一愣:“你要动手了!”
燕王看了她一眼:“今天传来的消息,皇上病危,朝廷推举信王以储君代国,不出意外,一旦皇上驾崩,信王就会登基皇位了。”
“绝对不行!”韦青烟怒声说道:“谁都可以做皇帝,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不如反了朝廷!”
“是要反了!”燕王说道:“不过除了信王封储的消息,还有长宁这孩子的消息,就在信王封储的当天,她被落罪身陷天牢了。”
韦青烟震惊的看着燕王:“怎么会这样,长宁怎么会在天牢里,这孩子不是一直在东宫吗,她能犯什么罪!”
燕王摇头说道:“所谓的罪名只不过是萧皇后捏造出来的,她知道我会造反,无非就是拿长宁钳制我而已。”
“贱人!”韦青烟咬着牙恨声说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燕王脸上闪过一道杀意:“本王会亲手斩下她的头颅的!”
“那长宁呢,你打算怎么做!”韦青烟沉默一下,然后说道:“征儿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无论如何不能死长宁也因为你死掉!”
燕王一阵默然,四年前萧皇后把甄淮安插进入燕王府,意图毒杀自己,却不料毒药反而被左征误食,虽然救回了性命,但是左征的脑子却受到了影响,智力一直如同三岁孩童一般痴傻了。
说是左征替自己受罪也没有错,所以今天他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燕王:“此事我已有定计,萧皇后杀不了长宁!”
韦青烟:“那好,我等着你手刃她的时候!”
第二天,幽州城校兵台,燕王一身戎装站在台上,严肃又冷冽的看着下面五万大军,一片肃穆萧杀。
五万大军阵列整齐,一动不动,一眼看去看不到边,铺满了整片荒原。
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这是真正的沙场精锐,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一旦苏醒过来,将会撕碎面前的一切敌人。
燕王满意的看着军列,自己打磨了四年的幽州军,经历了铁与血的考验,也挡住了北辽的刀锋,终于没有让自己失望。
幽州指挥使张成侍立一旁,见阵列已成,他拱手说道:“启禀燕王殿下,五万幽州军已整装完毕,随时听候差遣!”
其实说起来,张成还是朝廷的地方将领,此时却跟着燕王造反朝廷,怎么说都有些怪异,不过张成倒不会想那么多,燕王要反,自己跟着反就行。
在幽州,燕王是绝对的说一不二,连朝廷命官都已经没有实权了,地方所有事务全都被燕王抓在手里,幽州官府已经名存实亡,即使眼睁睁的看着燕王造反,却连句话都不敢说。
对于燕王,张成是打心底服的,他在幽州跟北辽打了一辈子,都快打得山穷水尽了,是燕王让幽州重新焕发生机,不可一世的北辽也被挡在幽州城外。
燕王没来之前,幽州什么都没有,没有粮食,没有田地,没有百姓,一片荒芜毫无生机,只剩下残破的城墙和疲惫不堪的大军。
是燕王改变了一切,张成是感激他的,能看到幽州变成现在的样子,他死而无憾了,不管燕王要做什么,张成都会义无反顾的跟在他的身后。
燕王对他说道:“本王带走五万大军,幽州就只剩下三万大军驻守了,我起兵之后,大凉局势混乱,北辽很大可能趁机进犯,本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无论如何,幽州是不能丢的,留给你三万大军,你能守得住吗!”
张成深吸一口气:“若北辽进犯,末将拼死也会把他们挡在城墙之外,直到殿下得胜归来!”
燕王神色凝重。
“本王起兵乃是为了私心,我可以造反,但是江山社稷不能动摇,北辽是我大凉心头大患,幽州作为帝国屏障,一旦丢了,就有灭国之险。
你的担子是最重的,如果北辽进犯,这三万人就算拼到只剩你一个人,也得给本王守住幽州,不然的话,你和本王都是千古罪人,明白吗!”
张成神色一震,大喝到:“末将必不辱使命,有末将在此,幽州不失!”
燕王点头,然后看向了下面的五万大军。
“本王此去不会耽误太久,记住你说的话,本王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完好的幽州,不然的话,你不用见我了,自己以死谢罪吧!”
“是!”张成虎躯一震。
燕王骤然拔剑,指天誓旗。
“皇室涤荡,奸小作祟,今日本王向天誓旗,代天子荡不臣,诛奸小正朝纲,以剑证心,不正不还!”
“代天子荡不臣,诛奸小正朝纲!”
“代天子荡不臣,诛奸小正朝纲!”
五万大军齐声大喝,军心似剑,划破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