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预动动被绳子勒出红印的手腕脚踝，有地方甚至已经泛紫。
看着触目惊心，可他一点酸痛的感觉都没有。
就好像传导痛感的神经末梢已经消失。
他安静地坐好，半敛下金色的眸子，低声说：“谢谢学姐。”
之后整辆越野车又恢复寂静。
何预的记忆没有丢失，他至今仍能用脑海描摹出自己昨天醒来之后，在车里、在酒店大厅看到的那些丧尸。
疯狂，血腥，恶心。
那是病毒，也是异类。
他也想像学姐那样不屑一顾将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斩首。
可他将手抚上自己的胸膛。
再也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自己也成了害人的异类。
车身猛地一震，撞到了大马路边人行道的台阶。
虽然安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但柳高是真正见过丧尸吃人的。
开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在意后面的人，怕他突然失去理智。
要说不怕，还是只有诃舞。
就连何预自己，也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意识就被体内的丧尸病毒压过。
诃舞直接打开门，跟何预说：“你去副驾驶。”
柳高嘴里喊着“等等等等”，立马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到了崔依依那边。
之后何预才从跟驾驶座同一边的车门下来。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路边的几只丧尸，它们迈着不甚灵活的腿，朝着越野车过来。
崔依依立马被柳高塞进车里，诃舞在车边守着等柳高也进去。
而何预压根迈不开步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丧尸的吼叫声越来越近，还有不过十米距离。
诃舞见何预僵在那边不敢动，都要被逗笑了。
“他们又不咬你，你怕什么？”
何预闻言，两手在裤边攥紧了拳头。
然后他就看到一只丧尸朝安可扑了过去。
“小心！”
他拔腿就往安可那边跑，伸手想把她拉过来。
结果她长腿一个横扫，丧尸就被打倒在地上。那片裙摆跟着腿上的动作开出了一朵极好看的花儿。
“何预，过来。”诃舞边对付跑过来的两只丧尸边说，“把他们杀了。”
作为一个守法良民，何预顶多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打他们几回。真要算这十几年干得最离谱的一件事情，就是帮把母亲送去医院的沈敏顶了杀人的罪。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进了少管所就算是完了。
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更完。
在少管所好歹出去之后还是个人。
可是现在……
他很怕自己。
诃舞周围已经围了三只丧尸。他们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他们压根感受不到疼痛。
安可这具身体素质是真的好，加上现在的丧尸还只是初期，灵活性不高，她才能如此游刃有余。
但是随着末世时间越来越久，丧尸也会进化。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诃舞已经开始喘气，如果再来一只丧尸，她支撑不了多久。
“杀人，或者，杀丧尸！”
何预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不知道是对于丧尸力量的恐惧，还是属于少年深藏心底的热血。
当看到安可的袖子被其中一只丧尸撕破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狠厉的拳头打到丧尸的右脸上，让它的嘴角直接撕破了皮。
丧尸没有血，何预的拳头也不会染上血。
他感觉到身体升腾的力量，比幼年时的力气大得多。
眼前的丧尸就好像变成了小时候骂他母亲的那几个杂碎，他直接红了眼。
带着对那些人的强烈恨意和对异族的极度排斥，何预的拳头落点从脸上、腹部，最终变成了致命的太阳穴。
一开始，诃舞还帮着打几下，之后何预越打越猛，她就直接站在旁边看。
虽然现在的何预是成为丧尸后的第一次战斗，但他应该是世界上最早异变的丧尸。而且他还吞食过一颗高级丧尸的晶核。
他身体的灵活度已经与常人无异，身体强度更是比巅峰时期的安可还要再上一层。
大力出奇迹。
不过短短几分钟，何预就已经用力得把其中某只丧尸的脑浆都打出来了。
诃舞：好恶心，得赶紧把孩子喊回来。
“何预。”
他不听，仍蹲在地上疯狂地用强硬的拳头击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丧尸。
丧尸身体已经死亡，不会再有活着时候的生活反应。尽管如此，还能被何预打成这样，真的是惨不忍睹。
一直躲在车里的崔依依已经不敢看了。
诃舞走上前，一把拽住何预的右手手腕。
被绳索绑出的痕迹还没消失，她手上的虎口就刚好卡在这个位置。
暴力因子冲上脑海的何预猛地回头，正要用力将手挣脱在顺势给胆敢阻止自己的人一拳。
他原本浅淡耀眼的金色瞳孔，被周围漫上的猩红血丝掩盖了光芒。
眼中满是红色的何预正要甩手打人，却被人用手盖住了干涩的眼睛。
软软的。
何预烦躁暴戾的心绪逐渐被抚平，却在下一刻有更加汹涌的食欲涌上。
右手挣开，他一把把眼前的手抓下来就要塞进自己的嘴里咬。
结果头上突然被人一拍。
“何预！”
被抓住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何预的嘴不够大，他塞不进去。
熟悉的喝声终于让何预理智回归。
他立马不好意思地放开诃舞的手，把自己刚才打丧尸的拳头藏在身后。
“对不起。”
诃舞并不在意，她本来也没想，他一下子就能完全掌控自己的理智。
现在末世第一天都还没过去，托肺炎所那只高级丧尸的福，这样已经很快了。
“行了，上车。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回家。”
路上又遇到几只丧尸，但诃舞立马开车把它们甩开了。
一边开车她还一边说。
“末世已经到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和平年代。你们刚才也清楚地看到了，没有理智的丧尸只会将人类看过满足饱腹欲的食物。要想活下去，就得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柳高跟崔依依在后座很认真地听，听完还乖巧地点点头。
他们知道自己遇到安可是幸运，世上多的是不幸的人，他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看人听进去了，诃舞才继续说：“柳高，你发烧是因为你体内在激发异能，等到商场你就去试试。”
听到“异能”的柳高眼睛刷地一亮，激动地把头凑到前座问：“真的嘛？是什么异能？就我一个有吗？”
不等安可说话，他就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忘了坐在副驾驶的是丧尸何预。
于是他只好默默地噤声，把头缩回去。
“到商场试试能不能用就知道了。等会儿顺便找找有没有武器，给依依找一把。”
崔依依先是被安可一打三吓到，又被丧尸何预的狠戾吓到，再被柳高的异能惊到。
她以为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做很没用。
听了安可的话她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开心地应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