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摇摇头,他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感觉很不适应,他觉得这些男人太过粗鲁无礼。
太不绅士了!诺德想,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里没有这一条。
“山雷,你这混蛋!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就别想再在这里赊酒喝!”女老板不依不饶地嚷嚷。
那个男人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冲女老板挤挤眼睛,抹了一下脖子上溅到的酒水,接着跟同桌人碰了碰酒杯。
等等,刚才这个女人叫他什么?
山雷?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山雷吗?
我的天,这样的人,真能跟他合作吗?
女老板回过身,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呆站着的诺德。她冲他妩媚一笑,扭着腰走过来搭讪:“嗨——宝贝,是第一次来吗?”
诺德不太适应女士对他这样讲话,他指了指山雷的背影,说:“我,额……来找人。”
“你找他?”女老板重新打量了一遍诺德,然后转身对那个男人喊:“山雷,有一个英俊的小哥找你。”
山雷灌下一口酒,然后转身看向这边。
见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他走过来站到诺德面前,长胡子几乎碰到诺德的额头。
好高的人!
诺德绝不承认自己是矮子,但他的额头只能够到这个人的下巴。
他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很讨厌这种仰望别人的感觉。
山雷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丛乱篷篷的棕色大胡子,他的头顶系了一块布巾,把所有的头发都拢在脑后,一侧的耳垂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铁环,另一侧的脸颊上横着一条小小的刀疤。
这个人的长相看起来十分凶悍,不像渔夫,更像是海盗!
不过,对诺德来说这都不重要。他想要钱,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自食其力赚到回家的路费。
“找我有事吗?英俊的小哥。”大胡子山雷嗡声嗡气的问,他嘴里喷出来的酒气让诺德皱了皱眉头。
“我听说您这里需要帮手。”诺德挺直脖子严肃地说。
“帮手?什么帮手?”
“镇长悬赏……听说出现了海怪?”
“海怪……”山雷收住话头,回头望向伙伴。
整个酒馆瞬间陷入安静,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山雷和诺德的身上,片刻过后,哄笑声几乎掀翻酒馆的房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什么海怪?”
“小宝贝,想出海?回家问问你妈妈同不同意吧!”
“你是想去捉海怪,还是想给海怪喂食呢?”
刺耳的讥笑声不断传进诺德的耳朵,他的拳头攥紧,有种摔门走掉的冲动,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要跟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山雷也笑,不过他的笑似乎没有像别人一样充满恶意。
“孩子,回家去吧!”他说:“海上可不是闲逛的地方!”
“我不是去闲逛的。”
“你为什么要上船?”见诺德的态度坚决,山雷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问。
“我需要钱!”诺德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山雷无奈地摇摇头,大胡子都跟着抖动了几下,他说:“我的船上不收留弱者。”
“我不是弱者。”诺德毫不示弱。
山雷笑容不减地挥挥手,他回到桌子旁,不再听诺德辩解。
诺德的胸口胀得满满的,里面充满怒气。他走到山雷的桌子前,“嘭”地一拳打在桌子上。
“我说了,我不是弱者!”
“不错,很有气势。”山雷笑着说。
接着,他跟同桌的人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诺德瞪着他,指尖颤抖。
用魔法收拾他!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打算。
我不能对普通人使用魔法,他不收留我并不算是过错!他对自己说。
诺德觉得后一种想法才是正确的,他收敛起怒气,深呼吸了几次,平静地问:“那究竟要怎样你才能让我上船?”
山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果断地说:“你不能上船,更不能出海。”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水手把自己的大酒杯往诺德面前一推,坏笑起来:“小宝贝儿,你要是能一口气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做主让你上船,捉到海怪后,你能分到和我们一样多的钱。”
“别闹了,巴拉克!”山雷皱着眉头说:“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干我们这行的!”
一杯酒,就一杯酒而已?
诺德在埃德拉的时候没少喝萤石村酒馆里的酒,并且自认为酒量还不错。
“没事的山雷!”大副巴拉克仍旧嘻嘻笑着,“他不可能喝得下。”
他又转向诺德挑衅道:“怎么样小宝贝儿,如果这点勇气都没有的话,干脆打消出海的念头。”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这个人在偷换概念!
诺德先是有点不满,很快又想到一件事。
他想到之前听说过的一些水手们的故事,他们长期生活在海上,酒是他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他这荒谬理论的来由?
诺德试着理解他的思维,然后忽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山雷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他。
随着诺德把满满一杯酒灌进自己的肚子,整个酒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妩媚的女老板都掩住了嘴巴。
要知道,除了山雷和少数的几个人,根本没有人能这样喝烈性朗姆酒。
“哇哦!可真不错,小伙子!我小看你了。”年轻的大副巴拉克拍着桌子兴奋地大叫。
朗姆酒滑下喉管,一股火辣的灼烧感刺痛了诺德的食道。贵族的矜持让他强忍着没有咳嗽出来,脸却一瞬间就涨成紫红色。
天呐!好辣!这是什么?这是酒吗?埃德拉的酒可不是这样的!
诺德“咚”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子上,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可仍然牢牢地记着刚才的约定。
“你能做主吗?说话算数?”他揪着巴拉克问。
他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对面的巴拉克也长出了两个脑袋,天花板都开始旋转起来。
肚子鼓噪的越来越厉害,他用力一拍桌子,再次发出一声巨响。
“喂!我问你呢!你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巴拉克有点儿心虚地看了山雷一眼,后者只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