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来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天地万古长如旧,山水常在天地中,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
贫僧了空,空空如也的空,了却凡尘的了,顿开佛慧的了空和尚,手里托着师傅送给的钵,继续前行。
托钵走天下,修的是心,了的是因果,善因善果,此去证道,也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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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寒意的溪水,清澈见底,偶尔也能看到速度极快的鱼儿轻轻游过,简单粗糙的竹筏,竹筏慢钓,一杆一舟,一斗笠,一人独钓一江水。
半躺半卧的老人,双眼微闭,曾几何时登高望远,也曾大谈期许,也曾大叹谁家天下,不平事皆是一剑的事。
如今却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为独乐乐,不为众乐乐,不为钓上鱼儿的喜悦,只为溪流清风的宁静喜悦。
一旁练剑的李翎羽,老远的看着宁静悠闲的老人,突然停止了练剑慢慢的坐在巨石之上,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内心自嘲不已,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能赶在除夕夜,去名剑山上走一走。
羽影缓缓走到李翎羽身边说道:“公子不必自责,我想用不了多久名剑山也好,天下也好,都会记住主人您的。”
李翎羽笑着摇头道:“不用安慰我,承诺过的事就要兑现承诺,倘若对她的承诺都不曾兑现,试问我李翎羽还能有什么作为。”
不知何时缓缓走过来的老人,笑眯眯的说道:“你小子唯一一点不像我,做事喜欢瞻前顾后,说的不好听些,就是前怕财狼,后怕恶虎,我老叫花子,看不起这种人。”
“你小子枉为李家儿郎,感想就敢做,我老叫花子年轻之时,可曾畏惧过,山门里的规矩道理,在刀剑里。”
我的道理在自己心里,只要认为对的事,从不犹豫,当然也不是让你小子做莽夫,你且与你影丫头商议商议,老夫这就陪你走一趟名剑山,当年去得,如今依旧去得。
一旁的羽影随即一笑说道:“甚好,既然前辈愿意前往,我这就吩咐下去,”于是兴高采烈的转身离开,再无方才的忧愁。
李翎羽看了眼老人缓缓说道:“当真愿意陪我走一趟。”
老叫花子满脸不屑道:“你小子心里偷着乐吧,不过我也不全为你,有些事,也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我老叫花子走的路迂回曲折,拿得起背不走,又有什么可以担当肩负,一路何曾雨顺风调,漫漫路,漫漫路,诸佛龙象那来,众生牛马何谈。”
随即便见老人喝下一口酒,再不见之前的糟蹋,仿佛身边的人不再是那个吧唧着嘴巴,衣衫破烂不堪的叫花子。
新年的气息,没有引起李翎羽多大的兴趣,终于走出了洞天福地,呼吸着城镇里的空气,看着忙碌的商家店主,看着家家户户喜迎新春的气氛,李翎羽丝毫没有减缓赶路的脚步。
今日的老人终于不再一身破烂衣衫,而是身着青衣长袍,发髻整齐再无半点凌乱,老人面无表情,盘膝端坐在马车内,不喜不忧、不言不语。
驾车的羽影也是轻车熟路,原本李翎羽要亲自驾车的,只是执拗的羽影死活不让,李翎羽也无需坚持,便陪同老乞丐坐在马车内,只是沉重的气氛,让李翎羽也是感觉到压抑。
马车只是偶尔停留补充些酒水,吃食、期间羽影也是收到过几次密信。
该来的总会来,挡也挡不住,那就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来吧,且不管是谁家的阳谋,谁家的阴谋。
马车一路颠簸,车内两人不曾言语,一天一夜的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名剑山山脚下。
气势巍峨,磅礴壮观的名剑山,南与北的分水岭,此山连绵婉转几万里,让人目不暇接,站在山脚下的小镇。
凤翔镇、老乞丐则缓缓走下马车,理了理长袍,便迈开步子缓缓走到,凤翔客栈。
老人在客栈门前便止步不前,心中亦是喜悦,又是苦涩,让身旁两人只能远远观望,矗立片刻的老人便踏进客栈,依旧如此熟悉,依旧这番模样,三十多年也不曾有半分改变。
老人并不理会热情的小二哥,径直的走到后院,只见后院中的梧桐树,笔直挺立,三十年前只有手指粗细。
如今也是让人感慨万千,绕树转了不知多少圈的老人,不曾卑躬弯腰,不曾显露半分苍老,一如当年意气风发,一席青衣长袍,风流难当。
于是便见老人抬头看着也是还未有嫩叶的枯枝,嘴里笑道:“来的不是时候啊,早了些。”
身后紧跟着进来的店小二也是一脸疑惑,就要上前一问究竟,却也是被李翎羽一脸笑意的拦下之后,要了客房酒菜,还特地吩咐了小店特色的烧刀子,小二哥接过银钱便快步上前去忙碌。
一旁的羽影与李翎羽静静的看着老人的背影,于是两人便默然转身也是一阵相视无语,忆往昔峥嵘岁月愁,恰少年风华正茂。
无风也无雪,万里晴空,这几日六千玉女,除大姐以外,其余五人低调之极,深居简出,虽说夏州城内,城防严密,可是对六千玉女来说不值一提。
这一日,突然一只洁白的鸽子,飞落至窗外,身着橙色长群的娇美女子,拿出密信,随即脸色也是,稍有舒展。
自言自语道:“还以为你真的会躲在暗处秘密修炼,终于还是露面了,该说你愚蠢呢!还是说你愚蠢,李家,”说着女子便面漏喜色。
并州城内,青城四子之一的穆筱子与慕容婉婷端坐在桌前,一脸凝重的说道:“终于有消息了,不过不知是真是假,你我还是要多家小心,经过几日前的事,此番行事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慕容婉婷怒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我们不必有所忌讳,只需一击得手便可。”
师兄你如今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谨慎,不就是一位还未及冠的臭小子,何必怕他。
如今这小子出现在名剑山下,他李家就算想管,怕他也是鞭长莫及。
师妹我心中总感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总之还是小心些的好,说完便收拾行李这就启程赶路。
京城宋家,也是传来消息,得知李翎羽,出现在名剑山下,凤翔镇,随行不过两人,一个少女,还有一位老人,只是不曾探得老人是何人。
双眼炯炯有神,略带几分冷气的老人缓缓开口道:“如今不曾得知谁人断我一臂,可也没必要畏首畏尾,老夫我敢作敢当。当年的事且不说,且说今时今日,毁我七杀门之事,刘家、高家、脱不了干系。”
朝堂上的暗潮涌动,江湖之远的三拳两脚,老夫又岂会就范,老田,你且派人暗中观察,如若李家小子上了山决不可让他在下山。
凌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此时老人杀心已生,一手附后,抬头看着黑暗的夜空,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错也就错下去。
我大威不能再遭变故,管家姓田的老人看着自家老爷的背影,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岁月无情啊!
如今朝中老人不多了,自家老爷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如今跺跺脚,各地也是要震上几震。
宋家暗中培养的死士七杀门,被人一夜屠戮殆尽,可堂堂门下省第一人,有怎会只有这点手段。
当明月依稀高过枝头,便见一席黑衣,头戴斗笠,几个闪身便出现在宋家老人面前,老人沧桑的声音说道:“不曾想过,如今却也是要出动你们。”
血雾魔教,一个江湖传闻消失多年的秘密组织,当年也是被已名剑山为首,自喻为名门正派的江湖人士,围剿余云雾山上,血雾门人也是被屠戮殆尽。
只是谁曾想到如今血雾却又死灰复燃,头带斗笠的黑衣男子说道:“见过大人。”
便见宋家老人依旧不见回身,缓缓说道:“当年若不是燕阳天,执意要与整个大威江湖为敌,不屑已名门正派自居,后来又被恶人冠以魔教之名,这才引来杀身之祸,好在老夫希才,出手救下你等,你们血雾的仇恨,老夫不曾忘记,一直铭记在心。”
头戴斗笠的男子,看了眼老人说道:“江湖事、江湖了,大人费心了,不过大人如是需要我魔教出手,那也是不难,只是?”
只见田老,迈出一步,一股阴寒之气瞬间弥漫整间屋子,头戴斗笠的男子,瞬间直觉心中一阵烦闷。
田老对待朋友还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一直以来都在受制于宋家的男子,在田老退回一步之后便恢复如常,不是他不愿意出手抵抗。
只是他心中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因为自己所种之毒,只有宋大人身后的那位姓田的老人有解药,所以只能任其摆布。
田老随即丢出一只黑色的瓷瓶,黑衣男子接过瓷瓶说道:“大人所托之事,大可放心,”便闪身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