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硬被杨九郎拉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这才急急忙忙赶到柳念伊房间来想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南篱离开时没把门完全关上,想着一会儿还要来看念伊的,反正有南琛在,不会出事儿。
张云雷轻轻推开微阖的房门,刚想说:“念伊,你还好吗?”却因他看见了那个坐在她床边的男人后而哽在了喉咙,没有说出口。
那个年纪尚浅的大男孩静静地坐在那儿,一米八挺拔的个子屈下身来,一言不发地就这么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目光不曾离开或飘忽半分,眼神里的情痴且深,好像那躺着的是多么珍稀的宝贝。那人翻了个身,他伸手拂去那落在她面庞上的发丝,动作温柔且轻,生怕碰坏了那小脸似的……
如此温馨的一幕却刺伤了张云雷双眼。柳念伊,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转变的原因吗?
他被染红了双眼,气息无法调顺,几乎想要冲过去推开那个现在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把她夺回自己身边,可始终迈不开自己的脚步,也喊不出声。他对她那么好,比自己温柔,比自己细心,比自己跟爱惜她,自己如此恶劣习性有什么资格和他去抢,和他去争呢……
张云雷轻轻呼出一口气,渐渐退出来房间,失了魂且殇了魄。
南琛听见有声响,回头去看,房门半开,衣角闪过,他嘴角扬起一抹与他平时温柔不相符合的笑,起身去关上了房门。
“谁?”柳念伊被这声响惊醒。
“没有谁,姐姐刚刚出去时没把门关上。”南琛听见柳念伊醒了,又坐回她的身边,神情也恢复为原来的温柔,“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柳念伊双手撑着自己想坐起身。
南琛赶紧托了她一把,竖起她身后的枕头好让她舒服一些,然后把红糖姜茶递给她:“姐姐让我泡的,说要给你喝,已经放温了。”
“谢谢。”柳念伊接过杯子,硬扯了扯嘴角。
南琛见柳念伊脸色还是很苍白,秀眉紧蹙,拿杯子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多半是被疼痛折磨的。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仅发烫还岑了一层冷汗。
柳念伊见南琛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忙松开眉头:“我没事的,正常情况,睡一觉就会好的。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我不累,你就不要想着我了,你现在身体这样身边没人怎么行啊。”南琛语意中满是担心。
“我一会儿睡下了能有什么事儿啊,好啦你快回去睡觉吧,还在长身体呢,不能缺觉的。”柳念伊拍拍南琛的肩,“快回去吧,我喝完就睡下了,赶紧回去吧。”
南琛见柳念伊执意要自己回去,也不好强留着,想着这大晚上的也的确不会出什么事儿,就松了口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叫我叫姐姐。”
“知道啦,快回去睡觉吧。”柳念伊应允道。
南琛帮她把桌上药都整理放好,才退出房去:“晚安,念伊。”
“晚安。”
柳念伊双手捧着杯子,暖意从杯壁传入手心,她又抬头喝了一口。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好像和自己三年前认识的那个男孩子不一样了,兴许是长大了懂事了吧,都知道照顾自己了。不过,自己身边有南家他们姐弟俩,还对自己这么好,真是自己的福气啊。
柳念伊这么想着心里也温暖了许多,身体稍稍放松一些,舒适地倚在了背后的枕头上。正想着呢,突然脑海中又出现了二爷的样貌,对啊,二爷呢?二爷也淋了雨,这会儿该不会着凉了吧,他身边可没有人照顾,九郎毕竟不够细心呐。
心里头挂念着,柳念伊也没心情睡觉了,缓缓起身来,刚坐直身子,就一阵眩晕,她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肌肤触碰到散发着寒意的空气,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在发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果然很烫。
去看一眼就回来休息吧——她对自己说道……然后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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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雷回到自己房间后就躺在了床上,闭上了双眼,眼前都是柳念伊的模样,笑着的…委屈的…调皮的……又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看来这次真的是自己错了,是自己还不够好啊,没能力抓住她……
想着想着,泪窝子一浅,竟红了双眼。
他轻叹了一口气,使劲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打开手机开始翻看聊天记录,耳畔是一阵又一阵的浪花声,抬眼而望,是一片漆黑…一望无际…毫无预兆…毫无希望…像要把人整个吸进去一样,让人在其中沉没,渐渐停止呼吸……
张云雷心情复杂,看着那些聊天记录,只可恨不能把自己撕碎,这都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他关掉了手机,越看越心烦,同时又有一大堆想和柳念伊说的,想好好和她解释一下自己不是这么些意思。可她现在应该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吧……就算说了又怎么样……已经成为挽回不了的事实了……
他冷笑了一声,满是对自己的嘲讽,都是你自己作的啊,现在可满意了?
他给杨九郎发了条短信:我想喝酒,过来陪我会儿。
那头马上回了:等着,我去买。
张云雷吸了口烟,吐出一片袅袅,心里还是烦躁不已,想着听歌缓解一下,就随便点了一首把声音开到了最大,然后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双手搭在了栏杆上,猛地又吸了口烟,在烟云中望着那黑夜中毫无生气大海……眼泪倏然决堤……
只因那几句———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一个人看海;回头才发现你不在,留下我迂回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