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中,花琏似乎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且那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她勉强睁开眼睛,一看是拾蕙,不由怒从心中起,自己这才刚睡下,怎么就叫起床了?
拾蕙叹了口气,道:“知道您昨晚歇息的晚,可是今天上午要赴的是谢家的宴,实在是耽误不得啊小姐。”
花琏哀嚎了一声,只得起床梳洗打扮。
……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跟着爹娘到了谢府的大门口,花琏才开始后悔。
今天谢府的宴上必然会碰到谢小公子和他那未婚妻,自己昨天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现在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头发出油,眼睛酸涩沉重,想必形象十分糟糕。
倒不是说一定要在那谢小公子面前保持形象什么的,只是昨天才被人那样羞辱,今天就这副尊荣去见别人,实在是感觉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实在是糟糕透顶。
于是整场宴席,花琏都尽量避免和那两人接触,只和江采薇在一旁闲聊。
“没想到你这么讲义气,居然还能给我留了一壶玉液金波。”花琏一边慢慢的喝着这一年才有几次的美酒,一边夸奖采薇。
她刚准备说起书院后山的那些鬼怪时,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谢小公子走了过来。
花琏第一反应便是去寻找林大小姐的身影,果不其然,林大小姐就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她。
花琏几乎忍不住想翻个白眼,心说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吧。
谢小公子走到她们面前,似乎想说什么,又有几分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花琏,你……你哥哥他,对不起,你哥哥可能出事了。”
早在谢府门口,花琏曾断言今天真是糟糕透顶。现在看来她错了,错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因为谢小公子突然出现,然后告诉她:其实今天还能更糟糕哦。
她本来就因为缺乏睡眠而隐隐作痛的头变得更加沉重了,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出事是什么意思?”
谢小公子:“就,就是之前家父派他去了南疆,然后,昨晚传来的消息,说是你哥哥受了伤,好像,好像还不轻……”
花琏听罢居然下意识松了口气,昨晚经历的一切让她不由自主就往最坏的地方想去了,现在听到只是受伤居然还放了点心。
谢景行还在那里念叨什么“他也不知道会这么危险”、“应该这几天就能送回来”、“有什么需要尽管……”之类的话,花琏已经没有心情仔细去听了。
……
过了几天后,花瑚昏迷不醒的被人送回了家。花琏早已提前请了江采薇的爷爷在花府等候。以便花瑚一到,就能给他诊治。
江老爷子诊断完毕后,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一旁的花母见状不由大惊失色,赶忙问道:“老爷子,我们家花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难道、难道……”
江老爷子连忙否定道:“那倒不是,要他醒过来其实很容易。现在严重的并不是别的,而是他的双腿。”
不等旁人发问,江老爷子又接着道:“他应该是中了一种奇毒,这种毒具体是什么我还要回去翻阅医书再进行确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毒已经下侵到他的双腿筋脉,如果不能及时解毒,恐怕以后都……”
花家夫妇闻言不由潸然泪下,连声道:“只要我儿的命能够保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不能强求,还请江老爷子多费心。”
江老爷子连连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果然花瑚的昏迷并不是大事,不过第二天他就清醒了过来。花琏坐在一旁,有喜有忧,喜的是哥哥醒了过来,忧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双腿的事。
“花琏,其实我……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今后恐怕不能再走路了吧?”花瑚斜倚在床上,一脸平淡。
花琏并未回答他,反而岔开了话题:“我也不问你别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事之类的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只问你,你身上的这种毒,到底能不能解,又该怎么解,想必你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吧。”
“我确实知道一些。”花瑚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回答道:“但是告诉你并没有任何意义。花琏,认命吧,那个世界……并不是你可以涉足的。”
如果不是看他的身体尚且虚弱,花琏真想冲上去晃几下他的肩膀。她愤怒道:“认什么命?你才多大年纪你就还认命了?你要是真认命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到底是谁不认命?”
花瑚看到自己妹妹这么生气,居然还笑出了声,刚想开口安慰几句,便看到拾蕙进了房间,说是江采薇江小姐来看望自己。
江采薇进来后,先是大致的说了下日常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等等,然后考虑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我本来想单独跟花琏说这事,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无甚必要。我就直说了,花瑚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在南疆跟那些个邪修交手了。”
花琏闻言大吃一惊,她虽事先猜到自己的哥哥绝对在做一件极端危险的事,但是绝料不到会有这么危险!
花瑚听到后,并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似是默认。
花琏直接问道:“采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那个毒究竟该怎么治,你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江采薇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道:“不错,天生剧毒之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花瑚哥哥既然是在南疆中的毒,解药自然也就在南疆。”
花琏听后,大喜不已,激动的道:“那还等什么,我明天就去一趟南疆。”
江采薇无奈的道:“你先别激动,听我说,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南疆那里……本来就很复杂,现在就更复杂了。”
“什么叫做‘本来就很复杂,现在更复杂?’你说明白点。”花琏急急的道。
江采薇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缓开口道:“南疆这个地方,自古就远离中原,缺少正统教化。所以那里一直都是自给自足,比较排斥外人。外围的一些地方还能进去,但是在其内部以五大长老为首的五个苗寨,是绝对禁止外人进入的。”
“至于为什么说现在又更复杂了,这个你其实应该清楚。”江采薇接着道。
花琏顺着她的思路不由自主道:“你是说,西南那边的龙氏军阀。”
“对,龙继尧本就是苗人……当年萧老将军一死,今上虽然顺利继位,但是终究还是弹压不住手下的这些大将,段贼占据了东南一带,那龙继尧就回到了南疆老家。所以,如果我们现在去南疆,考虑的就不仅是怎么混进那些苗寨,还得想办法不被龙继尧的人发现。”
花瑚看着她们讨论的越来越热切,不由出言打断:“就你们两个,还想去南疆?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那里比采薇所说更要危险十倍不止,你们去了除了把自己搭进去外,没有任何用处。”
花琏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突然掏出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吊坠,说:“哥,你看这是什么?”
花瑚接过一看,眼神一凝,连忙问道:“你从哪弄到的这件符宝?”
花琏还未答言,一旁江采薇早已惊呼出声:“符宝?!”
如果说灵器还只是一些奇妙的日用之物,那符宝和法宝就是真正能够在灵仙斗法之中发挥作用的宝贝。
花琏夺回吊坠,冷冷道:“你既然不肯告诉我你在做什么,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这件符宝是怎么来的。你只管说说这件符宝的用处就是了。”
“花琏,我可以不问,但你最好自己心里有数。这样的东西,你究竟是无意中捡到,还是别有用心的人送的,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你一定要掂量一下……宝贝再好,如果不是自己的,那是福是祸可就说不准了。”花瑚正色道。
“这个我心里自然有数,不要你管。你就直说这个到底有什么作用吧。”花琏不耐烦道。
花瑚用手指轻轻触碰上吊坠,不消片刻,吊坠便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华,三人周围突然出现一层水色的薄膜,包裹着他们。
这层薄膜之上时不时泛起一道道水纹,间或闪过一道道灵光,实在是美轮美奂。
花琏首先出声打破了寂静:“这个……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什么作用呢?”
花瑚回答道:“这个吊坠上镌刻了一道灵术——水佩风裳。它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能够挡下一定的灵术攻击,另一个是类似御风符,可以加快人的脚程,日行千里。”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但是你没有修为,无法用灵力驱动它,因此这件符宝在你的手上,恐怕只能在遇到危险时,被动显灵,为你抵挡一二。”
花琏立马抓住了他话中的潜台词,追问道:“我没有修为无法驱动,但是你刚刚手指轻轻一点便让它显灵了,所以你……”
花瑚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现在再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花琏,你即使有这件灵物,也不能保证在南疆就能够来去自如,我……”
说到一半,他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江采薇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部,帮他舒缓气机。他轻轻摆了摆手,接着道:“我花瑚,即使这双腿再也治不好了,也不是说就是一个废人了,怎么也没有就为了一双腿,便让自己的妹妹出生入死的道理。”
花琏还想说什么,被江采薇一把拉住,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