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考虑到孟怀仁年事已高,卫瑾瑜便不动声色的控制了下语气及声音,但他不知道,他越是压抑,他的眼神也就愈发的冰凉。
“在,老夫在”孟怀仁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从座位上起身,道。
“这几户人家烦劳您走一趟,告诉虞山县所有的大户人家,就说三日后,我在县衙设宴,庆祝我来虞山县上任一事,请他们务!必!光!临!”
“务必光临”这几个字,卫瑾瑜咬的特别重,其意思不言而喻。
“诺…………”孟怀仁抹着脸上的汗,快步往外走去,行动之迅速,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文官说完了,该说武官了,卫瑾瑜将头转到另一侧,目光看向县尉林峰。
但还没等卫瑾瑜开口,林峰就主动站了起来,抱拳道:“大人要说什么,我已经猜到了,我这就安排人手,暗中看着这几家的动向,一有发现立刻呈报大人您,街道也会加强巡逻,一旦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刻擒下。”
“嗯,你下去吧!”卫瑾瑜点点头,脸色稍微暖了些,虽然他有些好奇林峰为什么突然开窍了,但是这终归是一件好事。
“诺…………”林峰抱拳离开,面上毫无变化,但当他转身离开客堂的时候,却是长呼了一口气,随后就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县衙。
等到林峰离开,客堂里就剩下了穆羽和卫瑾瑜两个人。
穆羽看着卫瑾瑜的脸,忽然叹了口气道:“非得要这样么?”
“必须如此”卫瑾瑜面色平静的微笑道。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择人而噬”的杀气腾腾的模样。
其实,卫瑾瑜心中对于有人勾结匪徒这件事,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罢了,而且这件事,穆羽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虞山地势险峻,少有平地,,且时有野兽出没,很难开垦成为农田。
山贼也是人啊!!,人是要吃饭的,没有粮食,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捧着一堆黄金珠宝,有个屁用啊!!!
而且那些山贼抢了那么多的商旅,得了不少钱财,肯定也是要销赃的,只要这帮人的老大不是傻子或天才,那他就绝不会舍近求远。去冒着危险去虞山县以外的地方销赃。
而这一切也跟卫瑾瑜猜的一模一样,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卫瑾瑜已经猜到了,那他为什么还要以这样的态度对孟怀仁他们几个呢?
“这些天,他们做事的态度和效率我都看在眼里,平心而论,效率还是不错的,每个人的责任心都很强,没有中饱私囊和偷懒的,但是,我却依然不满意,穆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手段太过于温和了”穆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没错,就是这个”卫瑾瑜点点头。
“他们或许是被欺负的太久了,就连最基本的官威都忘记了,就好像之前,我让孟怀仁带人去拆那些危房,周围的居民不同意,双方发生了口角,最后竟然殴打了起来,而且最后,竟然是孟怀仁这个受害者,挨个登门拜访去解释。”
“这乍一看是亲民之举,但是在我看来却是失了我县衙的威严,堂堂朝廷命官,竟然被一介草民殴打到不敢还手,长此以往下来,还哪里会有人愿意服从。”
“而且我之前给他们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印象,这让他们生出了纵然办事不利,也不会受到严重的处罚的想法。”
“这让他们虽然是认真办事,但是却不会拼命办事,要是没有外敌在倒也无妨,但是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奸人蠢蠢欲动,如此危局,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
穆羽沉默了,其实还有一个最深的原因那就是卫瑾瑜和吴广以及王拱的两年之约,但卫瑾瑜和穆羽都没提,两人都将它压在了心里。
“我回军营了。”穆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而后直接朝门外走去。
“穆叔,在过一段时间,就把县兵拉出去练练吧,不见血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恶狼!”卫瑾瑜对着即将跨出门槛的穆羽喊道。
“我知道了”穆羽闷声答道,而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者身影逐渐消失的穆羽,卫瑾瑜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
虞山县监牢。
韩辉得了卫瑾瑜的吩咐,除了县衙,便直奔监牢而来,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关押着张二河的监牢前面。
韩辉仔细瞧了瞧张二河,此时的张二河蓬头散面,狼狈无比,身材也消瘦了不少,再无半分虞山县第一大户张家家主的气势,不过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男人。
“开门!”韩辉挥挥手,下令道。
左右狱卒立刻为他打开了监牢的房间。
韩辉走了进去,闻着里面的异味,忍不住捂上了鼻子,不得不说,虞山县的监牢,条件是真不怎么样。
地上堆满了潮湿腐烂发臭的稻草,三面围墙,墙壁上燃烧着昏暗的油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正常人用不了三天,就能发疯。
但韩辉知道张二河是绝对不会发疯的,或者说,已经没有什么再能让他发疯的了。
看到有人进来,张二河抬起了头,接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来人是谁后?
毫无神采的双眼立刻聚焦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嗬……”一声好像是野兽喊叫的声音,从张二河的喉咙里冒了出来,下一秒他便怒吼着朝韩辉扑了过来。
对此,韩辉则是早有准备,早在张二河扑过来之前,韩辉就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一直站在韩辉身后的两名狱卒同时上前一步,两人只一脚,就将张二河踹到在地。
被踹到在地的张二河挣扎的想要起身再扑,却被狱卒摁倒在地,张二河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但带着枷锁镣铐的他又怎么可能是狱卒的对手,张二河被按到在地上,再也无法移动一下。
即便如此,张二河仍神色狰狞的喊道:“韩辉,你这个无耻小人,我杀了你,啊……,啊……!!,啊………!!”
自己唯一的儿子死了,韩辉监斩的;家人入狱了,韩辉带人审理定罪的;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财富被抄了,还是这个韩辉带人干的。
如果说,张二河最恨的人是卫瑾瑜的话,那么他第二恨的就是眼前的韩辉。
韩辉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默默地朝监牢外伸出了手,监牢外的狱卒立刻就心领神会的递来了一根在盐水中浸泡了很久的皮鞭。
啪!韩辉猛的挥鞭打在墙壁上,留下一条深深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