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县县衙,二堂里,新任县令卫瑾瑜半眯着双眼,仔细的听着来自底下的县丞孟怀仁的报告,其他官员也在仔细的听着,一双双眼睛不时的看着上首,心里猜测着这名颇为年轻的县令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孟怀仁:“虞山县原本在册户口有一万三千多户,平均每户人为6人,现在,我县的户口数已不足七千,大多都已外逃,城中酒楼、茶馆,各色店铺、也是寥寥无几了,大多是都是一些本城的富贵人家开着的,不过也是收益惨淡………………”
“好了,孟大人,不必再说了”卫瑾瑜睁开了眼睛,突然开口道。
“诺…………”两鬓斑白的孟怀仁答应了一声后,拿起桌上的茶杯牛饮了起来。
“各位虞山县的情况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古人言,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我有几件事要各和众位大人商议一番。”卫瑾瑜沉声道。
“来了…”一众官员异口同声的在心里说道。
卫瑾瑜道:“第一件事,就是本县的哪些乞丐,本官此次任职特意从州令那里要来了大量的粮食,还有布匹,我的想法是衙门立刻建棚施粥,安排妇女制作衣物,先解决这些乞丐、流民的果腹和御寒问题,安抚人心,让他们不要因为这些问题来滋扰百姓。”
底下不少人默默地点头:“衣食住行,衣为先,食为二,赠予衣物、建棚施粥,这件事他们也早就想干了,只是因为手里拮据,这才没有做”
还有的人想的则是另一方面,新县令说的第一件事,堪称规规矩矩,至少不用担心这位爷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蠢货了。
“大家先别着急点头,我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变数?”众人连忙侧耳细听了起来。
“卫瑾瑜道:“施粥赠衣,此法只能解决一时,若我们只是一味地只是不图回报的施舍,就算粮食再多也无济于事,而且还容易让这些人产生不劳而获的想法”
“没错是这个道理”众人点点头,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能不劳而获,没有谁是愿意干活的!
卫瑾瑜接着说道:“刚才进城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街道里还有不少的房屋都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危房,城墙上有不少裂痕,道路也是破旧不堪,随时都可能坍塌,像这样的房子也不能住人。”
“我的想法是,先施粥一段时间,稳定一下城中流民的心,然后招收这些乞丐、流民为工人,让他们干些修葺房屋之类的活,根据干活的多少,给他们发放工钱,让他们自行买粮,这样解决了这些人的温饱果腹问题,又让这些人有了事干,不至于四处寻衅挑事,扰乱民生。”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虽是问句,但说出来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的语气。
“妙啊!”众人听卫瑾瑜的讲述,都是眼前一亮,毫无例外的都表示赞同。”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卫瑾瑜转过头,目光看向孟怀仁。
“孟大人,赈灾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做,不知道可不可以?”卫瑾瑜问道。
“卫大人,这………………?”孟怀仁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位大人一上台,第一件事必定会着急把散落在众人手里的县政大权都收回到手里,并且安排心腹插入各个关口,但没想到,这个新县令不光没这么做,还给予权利,这样的举动,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孟大人不必多想,我是仔细思考过,才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孟大人您做的。”卫瑾瑜看着孟怀仁一脸患得患失的样子,心中顿时就猜出了七、八分。
“近年来,虞山匪患频生,就连来这里任职的县令都被这些匪患接连害死了好几位,以至于许多文人都视虞山县为虎狼之地,不肯来这里为官”
“所谓大浪淘沙始见金,如此危局下,孟大人以及在座诸位还能坚守在这里,想来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因为这虞山县的百姓,诸位大人才没有离开,如此父母官,我卫瑾瑜如何不信?”
“如今,我初任县令,百姓对我还不信任,人无信而不立,老大人在虞山县为官多年,人望民心远非我所能比。”说道最后,卫瑾瑜站起身,来到孟怀仁的面前。
“大人言重了”孟怀仁心中感动,连忙就要起身,谁知却被卫瑾瑜强行按在了椅子上。
接下来,卫瑾瑜上身超前低下,九十度弯腰,恭敬地拱手行礼道:“所以这赈灾、安抚流民一事,还请孟大人您多多费心了。”
“大人……”孟怀仁连忙把卫瑾瑜扶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泪水,讲真,孟怀仁的官职和卫瑾瑜的比起来,差距并不算大,但是卫瑾瑜可是新科探花,前程似锦,却能对自己这么一个半截身子迈入黄土的下属行礼,这是怎样尊敬啊!
“大人放心,赈灾流民这一事,若有半分差池,小老儿愿意提头来见”士为知己者死,用这句来形容孟怀仁此时的心情,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此,那就拜托大人了”卫瑾瑜笑着说道。
“诺……”孟怀仁使劲的点了点头。
“下面我们来谈一谈赈灾的细节问题?”卫瑾瑜回道座位上接着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里众人讨论的情况也愈发的热烈了起来,一件又一件的难题被提了出来。
“大人,若是要修复城墙哨楼的话,我们的人手就不够用了。”
“那就把牢里的犯人都放出来,罪犯由府兵统一看管,罪责轻一些的,都发配到工地去做苦力干;剩下的哪些犯了死罪的,也不用等秋后处斩了,审理好了罪责,直接拖到菜市口斩首,反正多留这些人几个月的命,也只会糟蹋粮食。”
“杀了这些人渣,也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看,肆意闹事是怎么个下场。”
“韩主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诺…………”兼任刑狱一事的主簿韩辉连忙起身应道。
时间在众人的谈论中,悄然过去了,直到屋里光芒变得昏暗了起来,堂里谈论的众人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的天已经黑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众人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脑子里有些感叹的想道。
卫瑾瑜同样摸了摸肚子说道:“好了,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大家累了一天,先回去歇息吧,刚才决定的那些事要尽快去做,绝对不可拖滞。”
“谨遵大人指示”众人一起行礼,异口同声的喊道。
“嗯…………”卫瑾瑜点点头,率先离开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离开了座位,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他们要好好缓上一缓。
这几年,虞山县发展不太好,城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宅子,卫瑾瑜索性让人把县衙后院打扫了一番,就让穆羽带人把行礼搬了过去,既干净安全又方便办公。
“穆叔,下午我跟您说有时间去这里的军营溜达看看,您看出了什么门道没有啊?”
卫瑾瑜节着烛光,仔细看着虞山县这几年的卷宗,一边开口问道。
坐在底下的穆羽一听,先是一抱拳,而后沉声说道:“回公子的话,已经去过了。”
“感觉如何?”卫瑾瑜翻了一页,接着问道。
“不堪一击”穆羽不屑的答了一句。
这个回答,让卫瑾瑜原本翻页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了下来,对于这个结果,虽说超出了他的预估,但因为还算在他的想象之中。
楚国实行的是府兵制度,和唐代的兵农合一的府兵制大致相同,但是像府兵制这样的制度,虽说可以节省军费,但军队的战斗力也会远远低于那些常备军。
“穆叔,你仔细跟我说说,让我好仔细研究研究。”卫瑾瑜放下手里卷宗,捏了捏眉心道。
“首先,就是兵源问题,我仔细看了一下,由于人口减少、青壮年的大量流失等问题,导致折冲军府的兵源质量日益下降,一年不如一年。”
“我下午去看他们训练的时候,竟然还看到了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呆在里面,公子,我想你应该知道,“军队”这两个字不是随便写的,它是由一个个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士兵堆积在一起才能写出来的。”
“兵对于军队,就好像树根对于大树,你树根都老的快死了,你的树干枝丫就算再茂密,又能活几天?”
“说的不错,穆叔”卫瑾瑜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拿眼神示意穆羽接着往下说。
“第二个就是他们的纪律问题,我去的时候,为了不被发现,所以并没有披甲佩刀,而是换上了一套最为普通的麻布衣,结果我去的时候,发现我白准备了。”
“怎么说?”卫瑾瑜好奇的问道。
“我去的时候,守卫营门的在呼呼大睡,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竟然没有任何人的上前盘问我。”
“当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更是混乱不堪,军营的情况可以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原本应该在接受训练的府兵们则更是荒唐,划拳喝酒、吹牛赌博的到处都是,还有………………”
“行了,穆叔,你不用说了,没想到这虞山县的府兵已经荒唐到这种程度了。”
卫瑾瑜摸着下巴想到。
PS:之前几章,对时间季节设定的不够严谨,现在已经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