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学的路上,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王凡将母亲给自己的十一个银元拿出来塞给了赵秀娥,赵秀娥不要,说:“你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我不能害你。”
王凡说:“没事,你先拿我的钱交了,我去找校长给我通融几天,等星期天放假我去山里打一头黄羊,去县里卖了,差不多就有三十个银元,这黄羊皮可是给空军做衣服的,比绵羊贵多了,这事就解决了。”
赵秀娥不说话,但还是不肯要,王凡看这也不是办法,再磨蹭下去就要上学迟到了,他四下看看都没有人,就拉着赵秀娥将钱硬塞到她手中,然后突然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说:“你是我的人啦,就要听我的话,你如果不交钱,学校因为你家的情况肯定会叫家长的,到时候你母亲更不可能让你上学了。”
赵秀娥低着头,俏脸羞红,手里攥着王凡给她的钱,低声说:“知道了。”然后被王凡拉着快步向学校走去,边走边偷偷将眼角的泪水擦去,不知感动的泪水还是难过的泪水。
到了学校,同学们都坐在座位上和周围的人聊天,今天下午也不上课,等班主任收了学费和书本费就上自习,看看新课本预习一下新课程。
王凡见班主任还没来,想了想还是去办公室找李文才老师将事情说一下,拖延一些时日。
王凡来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然后走了进去,来到班主任李文才的办公桌前,说道:“李老师,我家里有些困难,学费和书本费能不能给我拖延一个星期,下个星期我就补上。”
李文才扶了扶眼镜,看了王凡一眼说:“这个事情呢,我做不了主,得校长同意,你去找校长批个条子,我就可以帮你拖延一下,不然就让你家长找校长谈谈。”
王凡看了看李文才,然后给他鞠了个躬,说:“谢谢李老师。”
王凡出了老师办公室,看了看不远处的校长办公室,握了握充满力量的拳头,慢慢走了过去。
王凡进了校长办公室,来到校长办公桌前,先给头发有些花白的校长鞠了一躬,然后说:“打扰校长了。”
校长摆摆手说:“你有事说事。”
王凡顿了顿说道:“校长,我家里比较困难,学费和书本费我暂时交不了,您看能不能给我拖延一个星期,下个星期我就补上。”
校长看了看王凡说:“你是哪个班的?”
王凡答道:“我初三一班,班主任是李文才。”
校长点了点头说:“你家里具体情况呢?你家长也不来学校解释一下?”
王凡沉默了一会道:“我父亲在我还没出生就在帝国第一次对外战争中牺牲了,家里就我和我母亲,我母亲为了将我拉扯大,劳累成疾,但是家里穷困,母亲为了我不肯去看病买药,我为了给母亲治病,将学费给了医生,让其帮我母亲看病,然后开了些汤药,我骗母亲那些药是我上山采的。”
“校长,求您帮帮我,我下个星期一定将学费和书本费补上。”
校长看了看王凡,说道:“看在你有孝心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可是你一个星期怎么能弄来那么多钱,这样吧,我给你批个条子,允许你拖到这个学期末,但是如果到时候你还交不了学费和书本费那你就拿不到毕业证,也读不了高中,这个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校长说完,拿起信纸给王凡写了个条子,然后又说道:“你拿着这个条子让你们班主任签个字,然后交到财务处。”
王凡双手接过校长给批的条子,有给头发有些花白的校长鞠了个躬,说道:“谢谢校长。”
校长摆摆手说:“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王凡走出校长室,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原来威严的校长变得慈祥起来。
王凡拿着校长的批条又找班主任李文才签了字,然后去学校财务处将批条交给了财务处的处长。
那女处长看了看批条,又抬头看了看王凡说:“等你筹到钱了就直接来这里交给我,我会给你开个收据,然后就没事了,记住了。”
王凡低着头答道:“知道了,谢谢老师。”
王凡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感觉轻松不少,不过想想自己还是不知道怎么弄钱,虽然说知道山里的黄羊可以去县里换钱,可是自己一没枪,黄羊跑那么快根本追不上,再说自己也不知道黄羊会出现在哪里,山里还有那么多狼,想想也没有头绪。
王凡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李文才已经开始收钱了,王凡喊了一声“报告”,在李文才点头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王凡刚坐下赵秀娥就悄悄问道:“阿哥,老师有没有同意拖延一下?要不你拿钱去交吧,大不了我不念了。”
王凡偷偷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事情办好了,校长答应可以拖延到学期末。”
赵秀娥激动的掐了王凡一下,小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想办法了。”
王凡得意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办的事情,我一出马什么事情办不成。”他好似忘记了在校长办公室的紧张与忐忑不安。
赵秀娥说:“我就知道,阿哥最棒了。”
一下午王凡拿着新课本翻看着,其实无心看书,心里就想着怎么才能弄到钱呢,在当前情况下,似乎根本没有出路,除非去偷去抢,可是去偷去抢更是没有活路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大家都是穷人,谁都不富裕,偷谁的呢。
下午放学回到家,王凡先帮母亲干家务,然后烧火,他母亲也开始做饭,吃完饭后王凡又喂兔子,看着母兔子和小兔子,王凡想要是兔子能卖钱就好了,可是县里物资管理委员会不收野兔,人们打到野兔都是自己吃了。
王凡想起自己想给兔子买些糠,可是这村里的糠是谁家养猪才给谁家分些糠,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养猪,这是生产任务,可是王凡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每天又要出地参加劳动,家里就养两只鸡,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养猪,就没有养。
王凡想只能找王乐想办法了,他父亲是村里会计,家里也养着猪,他家肯定有糠,现在刚吃完晚饭,天刚黑,外面也没人正好去找他买些糠。
王凡和母亲曹玉花说找王乐有些事,就拿着过年的压岁钱去了王乐家。
到了王乐家,王凡把王乐叫到院子里将想买些糠喂兔子的事情和王乐说了一下,问他能不能卖些糠。
王乐答道:“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哪天我偷偷拿袋子给你装点?”
王凡说:“那要是被你爸发现了还不把你打个半死。”
王乐说:“我爸才舍不得打我呢,我就说我拿糠去换烤地瓜吃了。”
王凡说:“那我也不能让你干这事,可是你说这咋跟你爸说呢,我家又不养猪,这养兔子的事又不能说。”
王乐说:“要不你就说喂**,现在就让养鸡和猪,别的也没法说。”
王凡说:“好吧,那你去帮我问一下你爸,能不能卖给我一些,这是一百个铜钱。”
王乐说:“好吧,那我去帮你问一下。”
过了一会,王乐提着半袋子糠出来,交给王凡,说:“我爸说了,如果被人看到了,你就说是借的,可不敢说是买的,这是大问题。”
王凡提着半袋子糠说:“知道了,这我还不懂,对了我有个事问你,你说这人要是急着用钱,家里又没钱,有什么办法没?”
王乐想了想说:“这要是急着用钱肯定只能借了,然后再慢慢还,要是能一下子弄出钱来,那还用急吗。”
王凡说:“这倒是,现在这光景,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农民在地里忙活一年,除了能得到一年的口粮,最多也就能挣三五十个个银元,一年的油盐酱醋都在里面了。”
王乐说:“谁说不是呢,对了我好像听王医生说,县里的医院可以献血,然后医院会给些营养补偿费,不过我和我爸说了后,我爸说以前人们看病都是吃汤药,缺血就吃些补血的药,现在西方大陆传过来的新医术,人要是缺血了就直接给人身体里输血。”
“我爸还说,这人除非是活不下去了,才能去卖血,身上的血是祖宗传下来的,做人可以卖房、卖地??就是不能卖血,就是卖身也不能卖血,卖身是卖自己,卖血是卖祖宗。”
王凡说:“哦,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王凡提着半袋子糠回到家,一路上倒没有遇到什么人,进了窑洞,王凡将糠放下,看着有五十斤的糠,相信够母兔子吃两个月了,他抓了一把糠给兔子,又给兔子加了些水,看着六只小兔子依偎在母兔子身边,王凡想希望它们慢些长大吧。
洗漱完躺在炕上的王凡想着王乐说过的话,如果卖血可以换到钱的话也不错。
那骗子父亲都不要他们了,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一个亲戚都没有,自己的爷爷叫啥都不知道。
母亲也是孤儿,从小被卖到妓院,好在龙秦帝国建国后取缔了妓院,推行男女平等政策,母亲也没有亲人,也不记得自己父母叫啥,在哪里居住,想想自己连祖宗是谁都不知道,王凡觉得卖血也不算是卖祖宗。
王凡想想觉得自己应该星期六去县城医院看看,如果卖血能换到钱的话,自己就可以筹到钱了。
时间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王凡知道了卖血可以换钱,也就不再整天想着怎么弄钱的事了,每天认认真真看书上学,也就四天时间,王凡自己已经将那些课本看了将近一半了,而且看了就会还记得非常清楚,这让王凡又高兴又苦恼。
星期六一大早王凡吃过早饭后和母亲说了一声就往大黑县城赶去,一路上王凡迈着他长长的双腿,快步走着,快到晌午王凡才来到离朔风镇有四十里地的大黑县城。
进了县城,王凡看着青砖铺的街道,整齐又整洁,比镇里石头铺的街道又宽,想起村里的土路,一下雨就成了泥潭,这县城里还有排水沟,县城就不一样。
王凡七拐八拐来到了县城医院,赶了一上午路总算到地方了,他打听了一下,知道到供血室献血,当他来到供血室时,门是关着的,他敲了一下,也没人应,想来是去吃饭了,想到吃饭王凡感觉自己也饿了,而且又渴又饿,可是自己没钱,也只能忍着了。
王凡来到医院走廊的长木椅子上坐下,忍着饿,等医生的到来。
突然有个人一屁股坐在王凡旁边,王凡看了看这人,面容粗狂,皮肤黑黄,一身衣服补丁摞补丁,一看就是农民,再看那双鞋沾满了泥巴,农民干活哪有不沾泥的,这就是城里人叫农民泥腿子的原因吧,见不认识这人,王凡稍微往旁边挪了挪。
那中年汉子看了看王凡没说什么,继续坐在椅子上休息,王凡被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没嫌弃您,我也是村里的。”
那中年汉子说:“我知道,你一看就是村里的娃,多大了?”
王凡说:“十六了。”
那中年汉子又说:“你来医院干嘛?”
王凡说:“我来献血。”
那中年汉子说:“医院有规定,年满十八才能献血,你干嘛来献血啊?”
王凡说:“我家里没钱供我读书了,听我们镇医疗所王医生说县里医院献血可以给些营养费,我就来了。”
那中年汉子说:“说是献血,其实就是卖血,一次可以卖四百毫升,一次可以挣十五个银元。”
王凡说:“哦,那您是来干嘛的?”
那中年汉子说:“我就是来卖血的啊,不过我已经卖了,哎呦喂,可把我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