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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云客来

怜妈妈不经常跟苏乐熙接触,本来怜妈妈就是林正泷搭救下来的,与苏乐熙接触不多,这一下子知道了海棠姑娘原来就是护国郡主苏乐熙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好在老丐头手把手教,也没出什么差错。

“你这条命是林大人救的,也是郡主给的,之前不知郡主身份,如今既然知道了就小心行事,如今你我都知道京中风云莫测,郡主所做的一切都不单单是自保,将来若真出了什么变故,能护你我周全的也就只有郡主一人。”老丐头说。

怜妈妈点点头,他曾经猜测过海棠姑娘的身份,与京中贵胄多有接触,谈吐举止大方得体,所说所做之事都是家国大事,原以为这是某个皇子教导出来的丫鬟,或是皇帝组织的,不曾想竟然是护国郡主。

怜妈妈不相信天命,她曾经也是虔诚祷告的信徒,到最后家破人亡卖身为娼,她也曾经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正义和善良,到最后却查点儿死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下。若说别人会膜拜于苏乐熙劫后凤凰的身份,怜妈妈不会。真正让怜妈妈对苏乐熙心悦诚服的是她所看到的那个海棠姑娘。

尽管这些年海棠会一直是林正泷在操持,可当众人看到正厅之上坐着的那个白衣女子,才会有脚踏实地的归属感和心安。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海棠姑娘,而是因为海棠姑娘是她。

海棠会设计出来的标志是一朵白色的海棠花,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把这朵海棠绣在自己的衣服上,或者是请了师傅在自己右手手腕儿上添上一朵海棠花纹绣,规规矩矩。

每天都会有人将海棠会现在的情况告诉苏乐熙,这段时间苏乐熙每天过的都很清闲,花园子里转转,或者是在书房里看书,苏乐熙怕热,整个个镇国将军府只要是苏乐熙会到的地方都会有放上足够的冰盆,还有凉扇忽悠忽悠的转着。苏乐熙甚是惬意。

这天是个凉快些的天气,昨晚上下了一场雨,正好缓解了夏天的闷热,苏乐熙就想着出门走走。正好去看看林正泷将海棠会收拾得怎么么样了。庄子已经挂上了海棠庄的匾额,林正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海棠会在官府过了明路,据说是捐了个善堂,专门教导乞儿们读书认字,每年官府还有些款项贴补。巧妙地把京城中众人纹绣海棠花这事美化成了海棠会行善举众人推崇之。这么短短几天海棠会的名声已经在京中分外响亮了。

仅仅是一个庄子还不够,林正泷在京中又买下了一座酒楼,取名云客来,招牌底下镶嵌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算是标志,海棠会所属皆可知道海棠花所在即是归处。苏乐熙今日所去的地方就是云客来酒楼。

云客来是京城中最高的酒楼,足足有三层,坐落在最繁华的锦绣坊。一楼堂吃,二楼是一张张帘子隔开的单独桌子,算是半封闭的雅间,三楼就是全封闭的包厢,隔音效果极好。众人都是到云客来是这么一个构造,却是不知晓云客来有什么招牌菜式,今儿才是云客来开张的日子,众人早早就聚集在云客来门前,看看这声势浩大的酒楼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

说起来这真的不怪林正泷,这处酒楼林正泷早就看上买下了,年前就已经开始装修改造,这都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兴许是装修的时间长了点,好事之徒也频频前来打听,不只是传出了什么稀奇的言论,云客来都不用宣传,这就已经有了这么大名声。林正泷搬来就想随便放一挂鞭炮,这就当开张了,看眼前这情况,还得去买一挂鞭,原先准备的那一挂太小了些,看着实在磕碜。

锦绣坊最繁华也是权贵们最爱来的地方,这里开张的大都都是背后有主家的,京中人大多都在猜测这家云客来酒楼背后的住家是谁,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在暗市开了盘口,赌谁的都有,苏乐熙还让人去看了一眼。押注最多的是七皇子,最近七皇子在皇帝面前最是得脸,还有人说是王提督,王提督家出了个最受宠的宸妃娘娘,足够有这个资本,苏乐熙看着海棠会拿回来的信息就笑了,在这里也能看得出一些京中风向,七皇子风头正盛,王提督也是前路平坦,宸妃就是张扬放肆众人皆知宫中有个娘娘姓王。

苏乐熙到云客来的时候不算晚,门前也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林正泷摘了面具站在人群里,掌柜的是海棠会一个管事,姓李。李掌柜在门前给众人谈笑着,举止得宜,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管事出身。到了时辰,李掌柜亲手点燃了挂在门前的鞭炮,这挂长鞭还没有响完,街口又响起了别的鞭炮声,原来是有人自己带着鞭炮来捧场子了。云客来不只是谁人在背后,但是摆出来的阵势就让别人觉得是个大人物不好惹。是敌是友还是先示好才好。再说了,者看来人都是街里街坊开店来的掌柜,权当是众人同一处地方做生意交个好友免得日后生了什么冲突。

鞭炮响完地面上已经铺满了红纸,李掌柜笑呵呵的跟前来的几个掌柜拱手行礼,又笑呵呵的招呼小二引众人进去吃饭。李掌柜就站在门口,对每个人拱手致意,不管今天这词儿恩来是为了什么,照顾了生意是真的。

苏乐熙并没有下车,而是观察者进而来云客来的都是谁。这对云客来以后是个什么定位有帮助。林正泷悄悄地已经进了云客来里面去,出示了云客来订包厢的牌子,便有小二引着林正泷上了三楼。能在云客来定下三楼包厢的人不少,这牌子却是特制的,林正泷手里拿的这一块是云客来专门设计的一处包厢,最是豪华,林正泷肥水不流外人田,总共就这么一件好屋子,也是将其挂上了长期外租的牌子,这牌子就在林正双手里。

看了一会儿,苏乐熙也知道了今儿来的大多都是些纨绔子弟,约上的也都是些酒肉朋友,鲜少会有大人物出面,毕竟不知云客来是谁家的产业,贸然出面反而不好,苏乐熙正要下车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也不晓得这云客来有什么好的,就连依依表姐都没能约到雅间。”说话的是一个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梳着垂鬟双丫髻,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倒是机灵可爱。小姑娘身边还有几个小姐,苏乐熙不认识鸳鸯却是认了出来,都是些五六品官员家的小姐,平日里在京城中也并不打眼,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官,五六品官员在镇国将军府看来都已经是小官了,苏乐熙平常也都没有接触过。小姑娘口中的依依表姐苏乐熙倒是认识,可不就是苏依依吗。

“这估计就是陈姨娘家里的侄女儿陈英儿了,原先是想让大小姐带去赏花宴见世面的,大小姐跟陈姨娘生了口角才作罢。”鸳鸯说,鸳鸯一向认人准成,仔细看了看就猜到了这是谁。

苏乐熙对陈英儿没什么印象,记忆中好像是一年前陈家搬到京城的时候陈家来苏府三房拜见过,孙氏不喜欢陈姨娘,对陈家也没什么好脸色没有接待,陈姨娘把陈家人迎到了二门处简单说了几句话,恰好苏乐熙那时候碰见了,陈英儿以为苏乐熙是苏依依,还亲切地说了几句话,后来发现是误会也是落落大方的认了,两人的接触也就仅此而已。

苏乐熙对陈英儿没有兴趣,而是好奇苏依依了来这里是干什么。说道:“去后门,直接上去包厢。喜鹊你去知会李掌柜一声看着点儿苏依依这一行人。”

喜鹊脆声应是。苏乐熙的马车绕了绕到了运来酒楼的后面,从后门悄悄的进去了,直接上了三楼包厢,林正泷和海棠会几个骨干早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苏乐熙进来了也没有戴面纱也没有乔装打扮,就是苏乐熙的那一张脸,也是苏乐熙最平常的打扮,这些人都已经知道苏乐熙的身份,只不过有些人还是没有见过苏乐熙的本来面目罢了,既然海棠会已经渐渐成熟,苏乐熙也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正大光明的告诉众人自己就是护国郡主,有些话也就好说了。日后她的安排只会越来越惊世骇俗,一般人还真不敢去做,但是当这些人知道自己身后事护国郡主,说话办事也就有了底气,不至于心悬在空中。

“郡主,咱们的人已经到齐了,写诗海棠会这段时间的明细,郡主要不要看看?”林正泷手里拿着一个册子,他本来是没有事无巨细都记录在案的习惯的,苏乐熙说要规模化海棠会之后就有了。苏乐熙一点一点的把现代企业管理的那一套教给林正泷,林正泷学的也快,因地制宜的应变,海棠会在新体制下运作的挺好,林正泷还要求些发展记录,这东西别的地方是没有的,林正泷也是细心,用类似于现代公司体制管理海棠会,这段时间迅速发展没出一点纰漏。

苏乐熙接过来册子点点头,说:“这事儿先不急,今儿也就是来跟大家见见面说说话,都是一家人总要先吃个饭才是,这些头疼事儿稍后再说去。”苏乐熙知道从海棠姑娘到郡主的转变就是他们接受的再好一时之间也会有转换不过来的,苏乐熙深谙现代职场之道,对于饭桌文化不能说推崇,但也绝对不反对,一顿饭能达成的事儿可不算少,毕竟民以食为天。

李掌柜早早派了人在门外守着,苏乐熙唤了一声就拿着菜单上来了。大魏朝的饭店其实是没有菜单这回事的,全靠店小二一张嘴说菜名,客人随便点几道,云客来独创菜单,图文并茂,也防着有人光听菜名听不出来是什么。苏乐熙没有先点菜,菜单在每个人手里都过了一遍,一人点了一道爱吃的,最后苏乐熙加了一道汤。菜品未上,先来了一壶好茶,苏乐熙以茶代酒先和众人喝了一杯,这才放开了说说话。

老丐头是知道苏乐熙身份的,当下也最是自在,说道:“老头子活了这把年纪,也就是跟着郡主办事时候才过上了好日子,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我那些孩子们也能读书认字,郡主仁善,只要还愿意用我这把老骨头,您只管差遣就是,哪儿用得着这般款待。”

苏乐熙笑了笑说:“我这以后做的事情越来越危险,京城中变化莫测,你们既然是替我做事,多半是舍了命冒险的,我哪儿能不感谢呢。海棠会一个门里进出的,就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万万不能再说款待这话了。”

“这说是认学了东西就喜欢多说说,看来是老丐头新学了这词儿就想用用,这可不是显摆呢么。”怜妈妈说道,“前儿我去了趟善堂,那些小乞儿们读书读的认真,外头还站着个偷听的。”

一听这话有个青衣男子惊了一惊,说道:“我说怎么那些小萝卜头总忘窗外看,原来是干爹在外面呢,原来是我教书只顾着书,倒是没看见外面还有人。”

“刘先生讲书讲的好,气还得谢谢刘先生肯教我那些孩子们呢。”老丐头说这话站了起来,对着青衣男子深深一拜,乞儿也不是天生就要当乞丐,只是没有别的出路罢了,他的这些孩子们幸运遇到了苏乐熙是个心善的,也遇到了刘先生肯教书给她们,日后就是不去科考,也能谋个正经差事,肚子里有墨水就比那些肚子里只有粪的人强。

刘先生叫做刘向楠,是个落榜举子,只听说那一年头名状元是用的他的文章,刘向楠对科考寒了心,走投无路又遇到了苏乐熙,这才在海棠会做了先生。刘向楠赶忙起身,快走了几步扶起了老丐头,说:“您这一礼我可万万不敢受,孩子们好学,哪儿用我教什么,能遇到这样的好学生也是我的幸事。”

苏乐熙倒是能理解老丐头的心情。上辈子她跟着公司去过一个孩子们都上不起学的偏远山村,那里的孩子们也是这些小乞儿一样好学,那些家长也是老丐头这样感恩。苏乐熙将两人请回了座位,各敬一杯茶,说了些话。有了这么一出席面上倒是开朗了不少,本来就是苏乐熙联络感情设的宴,要那么严肃反而不好。小二陆陆续续的把菜呈了上来,众人都没有点酒,就这香茶也吃的欢快。

说说话吃吃饭众人也是快活,仿佛真的就是一家人,丝毫没有嫌隙。茶足饭饱之后撤了剩菜,苏乐熙这才拿出了先前的册子,看了几眼就放下了,说:“最近都辛苦大家了,这册子我就不细看了,海棠会已经起来了,大家以后还要多多费心。”

“郡主说的哪里话,海棠会也是我们的海棠会,都是自己家。”老丐头说。

一伙人寒暄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的散去,经过了这一顿饭苏乐熙对这些人接受自己郡主身份的情况也有了个了解。若是他们不能很好地接受自己的身份,恐怕日后办些事情来也不会尽如人意。

苏乐熙一闲下来喜鹊就过来跟她说关于楼下的事情了。

苏依依等人并没有在三楼订包厢,而是在二楼找了个雅间,二楼的雅间大都是一模一样的,苏依依也没有说在一众身份比他低的小姐面前失了颜面。今儿本来是约了大皇孙一起,半路上遇到了陈英儿还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陈英儿说话好听,苏依依又要面子不愿意在五六品官员家的小姐面前显得自己刻薄,这才带着她们一同来云客来吃饭。

苏依依这一顿饭吃的倒不算难受,众星捧月的感觉苏依依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次倒是体会了个完全,苏家三房官职不显,但是苏家这个名头就已经让苏依依在身份上高了她们一大截儿。小二说苏依依这一桌点了许多菜,有的甚至都没有动几筷子,还要了一壶适合女孩子喝的果子酒,听的这一桌儿说话倒是快活,一点儿没有尴尬。

苏依依正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也来这里吃饭的大皇孙,两人见面只是见礼,苏依依说了几句话就没再打扰,大皇孙身边还有几个朋友,倒是有个小姐正好就是其中一人的嫡亲妹妹,苏依依看着倒像是有些吃味儿,席间话都变少了。

喜鹊跟苏乐熙说了说那陈英儿,说道:“奴婢看陈英儿倒是个有本事的,奴婢在他们那桌隔壁要了个雅间,倒是听了几耳朵。席间虽然都是恭维大小姐的,但是话头都在陈英儿这里,陈英儿才是那个中心人物,倒是话说办事滴水不漏让大小姐很是满足。只是陈英儿小小年纪心机太深,加上出身实在低微了些,若是苏依依想往上爬势必会抱上大小姐的大腿,这怕是不太好。”

“陈英儿想往上爬大姐姐也不会该她这个机会的。苏依依心比天高,已经是要往上爬了,怎么还会带上一个陈英儿给自己添累赘。就算是陈姨娘拿命威胁苏依依,估计也是便面功夫罢了。”苏乐熙说,“苏依依一向介意自己庶出的身份,对姨娘家的亲戚也想来不当亲戚,巴结的都是三婶娘家亲戚,陈英儿若是挨了苏依依的路反而讨不到好处。”

苏乐熙又想了想,说:“派人盯着点儿陈英儿,若是陈英儿也是个心比天高的,千万别让他和苏依依成了盟友。”

喜鹊脆声应是。

苏乐熙也没有在云客来待太久,还是从后门悄悄地走,这时候正是下半晌最热的时候,苏乐熙也没有在外面多待,直接回了镇国将军府。海棠会已经走上了正途,她不需要多操心,相信这些人能操持好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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