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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帖子

七家使臣之中说话最有底气的该是南羌了,南羌虽然十年前伤了元气,这几年休养生息也是恢复了些,比起那些一只依附于大魏朝的属国来说南羌腰杆挺得更直,加上赫琅也是个霸道强硬的性子,不温不火的说话也能带出来一点儿火药气。

皇帝与使臣相谈甚欢,不停地有使臣敬酒,皇帝喝得有些微醺,宾主尽欢。饮宴到了夕阳满天的时候才散去,苏乐熙没等回到家就在马车上睡着了,这两天实在是把她累坏了,鸳鸯叫了两个力气大的嬷嬷来轻手轻脚的把苏乐熙背回了清安苑,伺候苏乐熙好生睡下。鸳鸯喜鹊两个今儿一直在宫里,也是紧张累坏了,茯苓打发两个人去睡了,自己和紫苏两个守夜,只怕苏乐熙半夜要起身,还得备好香汤,明儿一早苏乐熙肯定是要沐浴的。

这一天不仅仅是给皇帝祝寿,各人也有各人的收获,有人彻夜灯火,也有人美梦一宿。

因为万寿节第二天不上朝,众官员得到一天的休沐,又出门走亲访友的,也有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或是出门游玩的,苏诚早就约好了宋义涛前往校场,两个人年纪越大是丝毫不敢放松,练兵一天强似一天,正好这天休沐,就去军营里突击看看这帮兵崽子们都是个什么程度。苏明哲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叫上苏明清和宋宁玉,三个兄弟跟着两个大将军一同前去,宋安娘本来想约苏乐熙出门游玩,可是想想这两天苏乐熙应该是累着了,就约了柳玉妍交流姑嫂感情去了,这么一圈儿算下来,也就只有苏乐熙一个闲人了。

今儿天气晴好,入了夏已经有些炎热了,苏乐熙命人将窗户上挂上竹帘子,好容易有一个闲天,自然是关上门来好好地睡一个懒觉来的舒服。

昨晚皇帝歇在了和皇贵妃的宫里,今儿早上突然就听说宸妃有孕,十分欣喜的又去了宸妃的福瑞宫。和皇贵妃身边的嬷嬷不满,说道:“主子也是实在好性儿了些,昨儿宸妃非要折腾主子去祝寿宴,今儿这才一大早就叫走了皇上,这可是大不敬。”

和皇贵妃由着嬷嬷给自己梳头,说:“无妨。青娘,我跟你说啊,昨儿我见着舞阳郡主了,那姑娘长的啊真是好看,眼睛里就透着一股子灵气,收拾的也利索,言谈得体举止相宜,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被唤做青娘的嬷嬷是和皇贵妃的陪嫁,从小就跟在和皇贵妃身边伺候,听到主子这么夸赞舞阳郡主也是心里高兴,青嬷嬷说:“主子说是好的自然是好的,奴婢不相信什么也不能不相信主子的眼光不是,主子既然喜欢舞阳郡主,何不请郡主道宫中一叙呢?”

和皇贵妃摇了摇头,说:“我这身份,还是离那姑娘越远越好,免得给她招来祸事。”停了一停,又说:“你去找找,看看我这儿还有什么好东西,给舞阳郡主送些过去,就说本宫看舞阳郡主喜欢,送给她玩的。”

青嬷嬷应是。主子一向冷静,遇到舞阳郡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让主子送着一回东西,想来也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青嬷嬷这就开始盘算了,和皇贵妃这几年不出门,皇上的赏赐却是一样也没有少,林林总总算下来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库房里应该是有一对儿红玉镯子,颜色鲜艳最是适合郡主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还有一支牡丹的项圈,也使用的上的。

当天下午青嬷嬷就带着东西到了镇国将军府,青嬷嬷也没有什么架子,客客气气的把东西送进了清安苑,把礼单拿给苏乐熙身边的丫鬟收好了,这就告辞走了,只拿了封好的红包,连口茶水都没有留下来喝,众人没见过这样只是送个东西就走的宫嬷嬷,一时间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苏乐熙说:“茯苓,你去看看和皇贵妃的赏赐,瞧瞧也可有什么其他的。”

茯苓脆声应是,这就拿着礼单去了库房里,一一清点。礼单写的中规中矩,细细清点才知道里面的好东西真是不少。一对儿色泽上好的红玉镯子,礼单上只是简单地写着镯子一对,越是清点茯苓越是觉得心惊,和皇贵妃这是不是把自己的私库都搬空了,怎么这么多东西。

茯苓叫来了心细的紫苏,两个人又把礼单写了一遍,这才让人拿下去造册。把这事儿回禀了苏乐熙,苏乐熙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转眼十来天一晃而过,陆陆续续已经有使臣回到自己的国家去了,到最后只有南羌还在大魏,赫琅似乎并不着急回去,整日不是在京城中闲逛就是结交好友,仿佛他就是一个刚到京城的贵公子,一点儿都没有要回家的打算。大魏好客,就是赫琅在驿站住上一年半载也不会轰他走,赫琅真就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别国使臣离京的时候还去相送,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这段时间艾卓也是频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多半时候是穿着男装跟在哥哥身后,或是自己骑一匹红色的小马在郊外玩耍。艾卓没有什么心计,就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是草原上最快活自在的性子,不畏权贵也不会仗势欺人,这种性格在大魏最是少见,众人也都喜欢这个南羌的小公主。

天气越来越热,苏乐熙也是越来越懒了,没设么事情也就不爱出门,对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来源于门口的那个小乞丐,还有鸳鸯喜鹊等人听说来的新鲜事儿,今儿这一桩却是另苏乐熙有些感兴趣了。这事儿当事人苏优岚,她的二姐姐,昨儿想看了一户人家,听说是皆大欢喜,周氏正要准备好生操办起来呢,这会儿已经拿着苏优岚的庚帖出门去了。

那户人家虽然门第不高,却是一户好人家,家风清正,家里只有一个独苗儿子,去年春天参加秋闱中了第二榜,假以时日也会有所出息,苏优岚远远见了那小公子一面,两个人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回来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周氏这就带着东西去了。不出意外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二姐姐的好事都将近了啊。”苏乐熙说。

鸳鸯以为是小姐感慨自己的婚事,说:“二小姐这都好事将近了,小姐也该快了,再过几天就是小姐十四岁生日,明年小姐就要及笄了。寻常人家的小姐都是及笄之前就定好了人家,小姐与他们不同,将来了可不是别人来定咱们小姐,而是咱们小姐到皇子堆儿里挑相公呢。”

苏乐熙被鸳鸯都笑了,说:“这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

说到婚事,苏乐熙到还真想到了一人,苏依依。既然苏依依已经铁了心的为自己博前程,想来也不会坐以待毙,前些日子万寿节上苏依依明显是在给自己争脸面,虽然效果不好,但所有人还是都知道了苏家有女名依依,有名筝古刹寻音,小小年纪但是超群敢演奏超难古筝曲目。

这传言之中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苏乐熙没有去细想,想来想去不过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罢了。大皇孙喜欢苏依依,愿意捧着,宸妃不知道为了什么也愿意抬举苏依依,想来苏依依也是个有本事的能在这样的境地中找到这两大助力。现在苏优岚已经好事将近了,苏依依也该慌了,总不好二小姐已经定亲了,大小姐还待字闺中。

孙氏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林林总总也给苏依依找过好几个人来相看,都不如苏依依的意,孙氏是怎么也想不到苏依依看上的人是大皇孙。就是知道了孙氏也没这个胆子为了苏依依上大皇子府去。苏乐熙隐隐约约听说过孙氏给苏依依找的人家,都是家风清正的好人家,虽然对于苏家来说品级低了些,但苏家三房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赫,苏依依也不是什么名动京城的才女,还是庶女,一般官员家的嫡妻也是极好的了。

这边苏依依不松口,常常在老夫人那里上眼药,老夫人为了这事已经问了孙氏几次,孙氏也是多次跟老夫人哭诉,搞得老夫人都不知道该帮谁,苏乐熙还真好奇苏依依接下来会怎么办。

或者说也好奇大皇孙会怎么办,大皇子私藏龙袍逼宫之意有之,大皇孙也不是个安生的,他们父子之间知不知道对方这点小心思。大皇子府哪位庶妃凌氏过得又如何?

“茯苓呢?叫他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自从苏乐熙开始着手布置之后茯苓就被派了出去与老丐头做一应交接工作,对外只说是苏乐熙将一个铺子交给自茯苓打理,茯苓也是守口如瓶。这家铺子生意不算很好,门口常常看到行乞的小孩子,掌柜的心善,每每施舍乞儿吃食银两,茯苓不缺银子,这家店也不是为了做生意,只是苏乐熙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地方供老丐头送东西。

天天来镇国将军府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了,镇国将军府就要风雨飘摇了。好在苏乐熙做事情仔细,茯苓只是每日到铺子里露个面总总账目,也没有过多停留,众人都知道这家店是护国郡主的,也就不敢生什么是非。

随着茯苓一同前来的是一个伶俐的小乞丐,是老丐头经常带在身边的孩子,叫做小包子,有些事茯苓可能还会打不上来,小包子知道的就是老丐头能找到的全部。这孩子记忆力惊人,就连两年前那一天谁给了几个铜板都能说出来。

苏乐熙想知道大皇子府现在的情况,小包子一边吃着紫苏做的荷花包一边说着,吃相很不雅观,茯苓不时地就要给他擦擦小脸,拍拍身上。乞丐到底还是乞丐,哪儿也没有吃饱饭的时候,小孩子最是长身体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碰到好吃的东西自然是先吃个够再说。

小包子说大皇子府这时候正是不安分的时候。大皇子侧妃虽然没有对凌妙儿下手,到底是挡不住大皇子其他侧妃庶妃的,凌妙儿现在就住在大皇子书房旁边,不在后院之中,众人的手再长也没有这个本事在大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凌妙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推算下来已经将近七个月,好在凌妙儿还酸安分,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

大皇子侧妃虽然没有伤害凌妙儿,也没有什么好颜色,跟大皇子闹的还有些不愉快,连带着大皇孙也跟父亲生了嫌隙,这段时间大皇子侧妃正在给大皇孙相看人家,对象是娘家的一个侄女儿,想要亲上加亲,大皇子死活不同意,若是大皇孙的嫡妻还是严家女,皇帝势必会忌惮,侧妃跟大皇子大吵了一架,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相看这事大皇孙是个什么看法?”苏乐熙还是比较在乎这个。

小包子咯咯一笑,说:“大皇孙就是个憨憨。那么多好看大小姐都不要,听说是看上了一个什么凌波仙子,非要遍访凌波仙子的踪迹,说要娶她!干爹说那个凌波仙子就是个江湖骗子,大皇孙傻子一个,好不如小包子聪明。”

童言无忌,苏乐熙被小包子逗笑了,说:“你回去告诉你干爹,好好查查这个凌波仙子,若是我所料不差还是个熟人呢。”

小包子点头应是,他干爹就是老丐头,这边紫苏包好了一大包小点心让小包子带回去,小包子欢呼着就跟着茯苓走了,又是把一屋子人逗得笑了半天。

“将来若是能成,奴婢都想把这小包子养到跟前,就是怕老丐头不同意呢。”喜鹊说。

鸳鸯笑着打趣:“你可歇了这心思吧,老丐头养着这么多干儿子干女儿,就这个小包子疼的跟什么似的,你要是把主意打到老丐头身上,当心老丐头生吃了你。”

喜鹊是没见过老丐头生吃了别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只是听说有别的乞丐欺负了老丐头的干女儿,老丐头一根拐棍儿就把那人打断了一条腿,愣生生是没敢在城里露过面,说是逃到了别的地方不敢回来了。

茯苓只把小包子送到了门外,就让小包子自己回去了。回来的时候还给苏乐熙带回来一张帖子,是大皇子府的帖子,说是请她去参加大皇子侧妃的生辰宴,就在下个月十五。

“这段时间大皇子府的帖子倒是频繁,刚才还说道大皇子府这帖子随后就来了。”喜鹊说。

苏乐熙说道:“这次生辰宴怕也是为了给大皇孙挑选枕边人。侧妃不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想来是大皇孙为苏府每个小姐都发了帖子?”

茯苓笑道:“小姐说的对,奴婢拿帖子的时候正豪遇见绿衣,也是拿着一摸一样的帖子。”

苏乐熙笑了,这段时间宫中和各个府上还真是热闹,帖子一张接着一张。罢了罢了,不过是去大皇子府吃一顿饭,去就是了。

若是说先前的赏花眼大皇子侧妃还是遮遮掩掩,这次的生辰宴就是大张旗鼓了,明里暗里都是给大皇孙选妃,据说这次也是太后首肯的。几个皇孙中太后还是最喜欢大皇孙,加上大皇孙也出息,这些年已经上朝堂了为皇祖父分忧了。

说起来大皇孙了,太后又开始操心小孙子的婚事了。九皇子只比大皇孙小几个月,也是弱冠之年,几个皇子之中只有九皇子还没有妻娶,莫说侧妃庶妃,就是个侍妾都没有,孑然一身了然无事,可把皇上太后愁坏了,九皇子偏偏还是不开窍,对什么女子都没有兴趣,就是曾经有女子脸面不要投怀送抱,这尊大神也是毫无感觉。

太后不止一次的跟苏乐熙数落九皇子,若是九皇子成家了,她就是走也能走得安心,这话让九皇子听见了又该讨巧卖乖糊弄过去了,太后对九皇子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想了想,苏乐熙还是让人去查了查大皇子侧妃都请了谁,好歹也能从中间看出点儿端倪。大皇子有意逼宫,这时候跟其联姻的家族不是有意从龙之功的就是大皇子拖下水的助力,到时候不管是苏宋两家臣服新帝还是护驾有功知道这些对于苏宋两家有好处。

凭苏乐熙对大皇子的了解,大皇子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龙袍冕冠,逼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快的就在这一两个月,慢的,估计也就在明年了。

这段时间多事之秋,苏乐熙不敢懈怠,心想着还是要去一趟海棠会,那处庄子前些日子已经正式送给了林正泷当做医治自己病症的酬劳,林正泷怎么处置这处庄子苏乐熙没有细问,她所知道的就是这处庄子现在也不是林正泷的,就算是官府来查也查不到什么,海棠会这段时间逐步的开始设计标志,开始有秩序的形成一个组织,老丐头忙里忙外,林正泷也逐渐的把一些事情交到了老丐头手里,怜儿姑娘身在红楼,慢慢地也就接手了情报的工作,苏乐熙以后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不是小乞儿们能轻易查到得了,红楼之中出入达官显贵,红娘们也能更轻松的从男人们嘴里套话。

据苏乐熙所知,现在怜儿已经不是姑娘了,而是清莲馆的妈妈,林正泷出了一笔银子买下了这座红楼,加上原来的妈妈家里出了事情,怜儿算是捡漏了。以后就是怜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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