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一行五人骑马来到皇宫。在宫门处安置好马匹和卸下随身携带的兵器之后,便被內侍官领到长乐殿。待魏斯等人到达时,熊嫣和吕腾早已在长乐殿大厅等候。
“欢迎大将军!”待魏斯跨进大厅,吕腾忙迎上前行礼。
“吕大人也在啊!”魏斯早就猜到今日熊嫣召见,吕腾必定会在一旁,果不其然。说完,便引其他四人一起向熊嫣行礼。
“参见熊妃娘娘!”五人行跪礼。熊嫣示意免礼,并赐座。
“不知娘娘今日召见魏斯,所谓何事?”坐定后,魏斯趋臂行礼问道。
“魏将军果然直接!”熊嫣微微点头回了礼,但并不如他一般直接,微笑着说道:“妾因将军而进京,如今承蒙皇恩,总想着找个机会谢谢将军。没想到,将军一直忙于军务,刚刚完成南疆战事,便匆忙奔赴西疆,西疆初定,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北疆,实在辛苦。一年多了,只有今日方能得将军空,特地邀请将军入长乐殿。妾已准备一席,以表对将军的感恩之心。”说完,命侍者准备酒席,意欲携魏斯一行移步偏殿用膳。
魏斯并未移步,而是拱手说道:“多谢娘娘厚爱!正如娘娘所言,近年来,臣一直忙于边疆军务,好不容易结束战事回京,便立刻要投入到常规军的训练中,实在无一刻得闲。如今,军中事务繁琐,臣实在无暇在外安心用膳。如果娘娘没有其他的事情非要臣效劳不可,臣心中关心军务,望能立刻回营。”
“魏将军难道一点面子都不给?”熊嫣收起笑脸,犀利地问道。
“娘娘见谅!”说完,意欲带着随从离开长乐殿。“魏将军请留步!”吕腾赶紧上前打圆场,小声说道:“魏将军,娘娘心意不可枉顾。”魏斯冷笑,随即大声说道:“告辞!”
“将军留步!”熊嫣走近,高声说道:“既然将军执意要走,妾也不便强留将军在宫中作客。只是……”说完,看了看魏斯旁边四人。魏斯知道她是在顾虑,便说道:“这四人均是我心腹,娘娘有话但说无妨。”“好!将军请坐!”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日前,北疆大胜,将军班师回朝的先遣军在龙灵山所遭遇之事,妾已听说。今日有几句话说与将军。”熊嫣果然不同寻常,刚刚还在吴侬软语、惺惺作态一番,如今便正襟危坐,严肃说话。
“臣洗耳恭听!”
“妾虽入宇不过一年,但对大宇魏家也略有耳闻。从大宇建国初识,魏家便承担了保卫整个大宇王朝不被外族侵略的重任。到了将军这一代,魏家更是战功赫赫。但是将军切记,树大招风、名高引谤。妾虽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女流,但也看得透,这是有人嫉妒将军威名,故意在将军身上使绊子。希望将军早做提防,保全自己。”
“娘娘的意思是?”
“将军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妾这话中之意。妾今日言尽于此,望将军好自为之。将军请回吧!”说完,便行礼离开。吕腾一同离开,临走之前,给了魏斯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将军,这……”杨书意欲说话,魏斯示意先离开长乐殿,而后再行议论。
待取回马匹和各自兵器之后,魏斯一行五人便立刻骑马离开了京都城,骑至荒郊无人之处时,魏斯先说了话:“你们说说,熊妃娘娘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四人面面相觑,而后杨书先言:“明面儿上,娘娘是提醒将军提防朝中有人会因为眼红而加害将军,而且暗示龙灵山之事,是朝中有人为之。但是……”
“但是你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我说。”魏斯接话道。
“虽然将军与熊妃娘娘素无瓜葛,但我从不认为娘娘是一个会替将军考虑处境的人。娘娘的话语表面上是‘关切之语’,实则来者不善。”杨书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熊嫣的敌意。
“你了解娘娘进宫的前因后果,所以对她的所作所为带有主观色彩。你们三个人,”说完,转头看着三子,“你们来说说,熊妃娘娘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子稍作思考,吕昱最先发言:“将军,那我可就大胆说了啊!”魏斯给他一个可直言无忌的眼神,他便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熊妃娘娘真的很漂亮!”听罢,魏斯和杨书浅笑,姜灏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吕昱,你能正经点吗?”“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吕昱继续说道:“熊妃娘娘真的很漂亮!虽然漂亮,但是她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很奇怪!”“有何奇怪?”魏斯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娘娘对将军的忠告在我看来,更像是警告!”“警告?”姜灏重复着,刚刚在长乐殿,他也觉得娘娘不对劲,之前还没觉察出原因,如今听吕昱提起,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就是警告!我也觉得娘娘是在警告将军。”“警告我什么?”“我不敢说!”吕昱低下头,怕冒犯了魏将军。“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但说无妨。”魏斯鼓励道。“警告将军不要太得意,凡事低调些。”吕昱说完,姜灏就打了一下他的头:“吕昱,你怎么这样跟将军说话!”两人便争执起来。魏斯在一旁哈哈大笑,吕昱这孩子果然有意思,不过他说的却是在理的。熊嫣今日以宴请言谢之名,实则行警告敲打之事。那一句“好自为之”不就是希望他在有些事情上不要出头,不要发声吗?以前从未与熊嫣直接打交道,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是个厉害角色。他魏斯不理麻烦,但麻烦似乎总会找着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展开,即使他魏斯不愿意深陷其中,恐怕也没办法独善其身吧!
魏斯感叹着,而后发现身旁的赵孮一言不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赵孮,你在想什么?”“我在想龙灵山之事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姜吕二人停止打闹,齐齐看向赵孮。魏斯问道:“你是怎么想的?”赵孮理了理自己的推测,然后说道:“将军还未回京之时,我三人便探讨过,龙灵山之事可能是有人想打压将军。如今种种线索确实指向有人要对付将军。今日熊妃娘娘一番话,除了给将军警告,还暴露了一件事。”其他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孮,赵孮继续说道:“龙灵山之事和熊妃娘娘有关!”魏斯一脸赞许,杨书表情意味深长,而姜吕二人满脸震惊。
太尉之孙赵孮果然有勇有谋,观察力和分析力都略高于其他二子。如果不是赵孮早已表达对魏歌只有兄妹之情,他魏斯是真的很想将其招为女婿,然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所感,全部传授之。赵孮分析得没错。今日熊嫣之所以召见他,是为了警告他小心自己的言行举止,更是为了释放一条信息:龙灵山之事,她熊嫣就是幕后之人,为的就是打压他魏斯。他若听话,便相安无事,如若有异心,她定会对付他。魏斯自知熊嫣因为南蛮战败,不得不被族人以求和之意献给大宇,而对其心生怨恨,但他却从未意识到,这份怨恨竟然如此之深。今日,其他四人都从她说话的语气和言词中读出了他意,但是却没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异常。因为那眼神只是对他,每一次和她四目相对,他便能感受到一股股寒意。她眉头舒展,眼神平静,但却有一股睥睨之感。还有一点是其他四人并未察觉到的,熊嫣的话里提到了那个内鬼,是一个嫉妒他的人。大宇国嫉妒他魏斯的人大有人在,但一想到这个点时,他脑海里却浮出了一个熟悉的人的面孔。如今这个人生死未卜!如果他死了,魏斯会非常难过;如果他没死,魏斯便会非常心痛。
“将军?”魏斯沉思,所骑的马匹径直向前方走去,杨书叫住了他,魏斯勒住缰绳:“将军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没有!”魏斯摇摇头,进而对着三人叮嘱道:“我没事!你们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今日入宫之事就此抛在脑好。回营后,专心练兵。我还是那句话,龙灵山之事没那么容易查出真相,但是只要有我魏斯一日,我定会还那惨死的五千士兵一个公道。”
四人点头,五人一齐回营,不在话下。
话说曹李二人昨日入新兵营报到后,便被分配了营房,发放了生活用品和课表。新兵四人共用一间营房,五个营房组成一个训练小队。每个小队按照十天干、十二地支组合命名,男女兵各有一套。曹婉被编入女兵己亥队,李牧被编入男兵甲寅队。按照课表所示,新兵每日寅时四刻起床,晨练半个时辰,待卯时早课一个时辰,辰时开始食用早餐,然后稍事休息,辰时四刻开始训练到午时,用膳兼午休一个时辰,再从未时训练到酉时,晚餐及休息一个时辰,戌时晚课一个时辰,然后便是洗漱就寝。早课是学习古文,上午的训练主要针对体能,下午的训练主要针对兵器,晚课是师傅教授谋略。今日起,曹婉便根据课表开始了正式的常规训练。一天下来,很多女兵便叫苦不迭,晚上解散回到营房,同营房的其他三个女兵早已瘫软在床榻,只有曹婉精神奕奕。因为自幼随父习文,所以早课和晚课内容难不倒曹婉;而又因从小在山野长大,她的身体素质比同龄女孩要强很多,所以体能训练对她而言,难度也不大;虽然她从未接触过兵器,但是因为常用鱼叉捉鱼,弹弓打鸟,所以剑术和弓箭也很快就能上手。结束完一天的功课,曹婉洗漱完毕,躺在床榻,想起了曾经在龙灵山学堂,父亲教导自己功课时的情景。曹婉心中默默地说着:“爹爹、娘亲,我现在已经进入军营学习。今日的学习很充实,但我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满足。一开始,我只是想着能够不再麻烦赵孮,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能够有朝一日为你们报仇,才决定从军。但是今日经历下来,我并不觉得军营生活有多苦,反而很享受。爹爹、娘亲,今日,我认识了两位师傅,教授文化课的师傅跟我们一样姓曹,也和爹爹一样博学,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曹师傅夸赞了我的字,说方圆兼备、苍劲有力,不似一般女孩子写得秀气。我记得爹爹也说过,我的字像男孩子。教授武功课的师傅姓周,带着我们长跑了一个时辰,还教会我们认识了兵器。其实,我早就认识剑了。赵孮将他的佩剑送给我时,我就仔细研究过。不过赵孮的剑太大,我暂时还用不到,周师傅另外给我们每个人一把佩剑,让我们平时有事没事时多练练。周师傅说,要想用好剑,先要和剑产生熟悉度,这样在用时,就会得心应手。今天晚上,两把剑都在我床上,我要和他们好好培养感情……”不知不觉,曹婉已沉沉睡去。她并不知道,在她进入梦乡之时,有两个少年因为思念她,而久久无法入睡。
今日也是李牧参加正式训练的第一天。李牧过得极其不轻松,一天下来,早已精疲力竭。瘫软在床榻上,李牧想起了白天师傅们对自己的种种批评,不禁眼眶泛泪:“难道我真的不适合从军?如果体能考核没过关,我该怎么办?如果无法从军,我怎么呆在曹婉身边保护她……不行!我不能这么悲观,我不能气馁!如今在世上,曹婉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一定要想办法呆在她身边。我一定要努力通过体能考核,留在军营……不知曹婉今天的训练怎么样了,我已经有一天没见到她了。她还好吗?她……也会像我想着她这般想着我吗?她和赵孮?上次,明明亲眼见到赵孮将自己的随身佩剑送给她,还握着她的手。赵孮和她?我?”李牧越想心越乱,越乱越睡不着。
城郊军营,赵孮随将军回营之后,便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之中。常规军的训练流程和新兵训练营的差不多。所以今日,当赵孮开始体能训练时,他便联想到曹婉此刻的训练项目,担心着不知她能否适应;用午膳时,便想着她是否吃得惯军营的伙食;兵器训练时,他便回想起第一次在青龙河边,见到她拿鱼叉捉鱼时的情景,想着她会不会用自己给的佩剑……如今到了晚上,睡在床榻上,他还是想着她。一天下来,她会不会觉得累?会不会觉得很孤独?一想到这儿,赵孮恨不得马上骑马回城去看望她。但他明白,他要学会克制。他曾对自己说过,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照顾她、保护她,在那之前,他要好好地修炼自己,好好地珍藏这份对她的情愫。这次的小考,他一定要拿第一。新兵营那边也会有体能考核,曹婉会顺利通过吗?
曹婉李牧体能考核结果如何?他们能顺利留在新兵营吗?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