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儿与一身披月白僧袍的小和尚并肩而行,各自饥肠辘辘,实在是寒碜。只是如此不伦不类的师徒关系却是引起不少路人的指指点点,不过二者皆不在意。
“师父,你老人家将我们所剩不多的铜钱全部置办了你这一身算命行头,说是以算命为生,可为何我们还饿着肚子?”小和尚不解问道。
老道士咧了咧嘴尴尬一笑:“天南呀,师父的肚子可不饿,你咋这般没出息,就知道吃吃吃。”老道士话音刚落哦,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起来。
“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眨了眨明澈的大眼睛。
“傻徒弟哟,为师可不是出家人。”老道士满是宠溺的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脑袋。
小和尚畅然一笑,饿,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没人知道眼前这个极具慧根的小和尚有着一个大逆不道的法号,道佛和尚,以道成佛,如此离经叛道的事,世间也唯有这对古怪师徒做得出来了。
老道士揉了揉不争气的肚子,全怪自己为占得年轻姑娘的便宜置办了这身行头,推拿算命可没挣到钱,皆是免费,就当是做善事了。
老道士转头匆匆一撇,像是看到了什么,故意放慢了步子,一位大袖华服的妙龄闺秀越过师徒两人走在前头,老道士眼前一亮,眼神有意无意的盯着这妙龄女子左右摇摆风韵摇曳的两瓣挺翘的屁股蛋儿,刚刚的懊悔顿时荡然无存,还是佛说的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嘛。
小和尚看到师父如此作态,并无异样,显然已是司空见惯,单手立掌于胸中,低头低语道:“阿弥陀佛。”
......
郑谱房内
“有人来了,我先撤了。”怒分身向门外瞥了一眼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郑谱的体内。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余兰隐隐怒气的声音:“郑谱你在房间吗。”
白衣少年起身打开房门,和婉道:“娘,怎么了?”
郑秉良欲言又止的站在余兰的身后,郑谱的余光瞥到余兰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本子。
“你不是告诉我你并不会怨你的弟弟吗?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为什么今早你不帮你弟弟解释,为什么!”余兰终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愤怒。
白衣少年一言不发。
“你看看你弟弟,这些年他虽然经常白吃白拿别人的东西,可是他每一笔都记了下来,小到一根针都给记了下来,就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会去祸害别人的姑娘吗!”余兰将手上的本子扔向了郑谱。
泛黄的本子漂浮在郑谱的眼前,本子自动翻开,一排排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白衣少年的眼帘。
元丰年四月七日欠陈安包子铺一笼包子。
元丰年四月六日拿糖人摊两串糖葫芦。
元丰年四月四日取走了街尾杂货铺一根针。
......
这本子正是郑佑平常的记账本,也是郑佑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郑佑以为没人知道他记录下的一切,余兰早就知晓却并不揭露,因为余兰知道,郑佑的横征暴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所以她才更心疼郑佑,也没有制止郑佑豪夺的行为,况且很多东西郑佑拿回家是为了贴补家用。
郑佑看似恶霸的行为,却有一颗柔软的心。每次郑佑从街道上“搜刮”的东西后,在夜深人静时都会记录下来,郑佑从来没想白拿这些东西,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生存,也为了树立纨绔模样,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人欺负呀!
小时候的乞讨生活让郑佑不得不狐假虎威,不得不假装跋扈,因为他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白衣少年一挥手,漂浮的本子合上了,这些东西郑谱何尝不知,只是郑谱有自己的打算,为了帮助郑佑恢复力量,他不得不要让郑佑再一次体会人性恶,刺激他再一次的堕入黑暗!
“你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是不相信你弟弟吗?”余兰已经激动的抓住了郑谱的衣领,眼睛泛红,湿润道:“就算佑儿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亲弟弟呀,你是仙人没有错,可是仙人就不需要亲情吗,你又为何当众跟他划清界限,你让他以后还怎么,还怎么出门呀!没有你的名义庇护,哪里有佑儿的立足之地!”
余兰已经泣不成声,郑秉良叹息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没有人能理解郑谱,郑秉良夫妇只会认为郑谱为了维护在大家心目中的公正,严明的仙人形象。
白衣少年心里是暖的,郑秉良夫妇是真的为了郑佑好,可是他无法向二老解释,他只能沉默以对,缄口不语,就在这时院落外传来了脚步声,郑谱知道自己的弟弟回来了。
一直缄默的郑谱细微的叹了口气,狠下心去终于开口道:“娘,错就是错,打人就是不对,郑佑既然犯错就应该受到惩罚,这些年他为非作歹得还不够吗!”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院落的郑佑听见,黑衣少年缓缓停下脚步,眼神黯然。
“郑谱!”郑秉良忍不住斥责道。
平日里温和的白衣少年脸色闪过一丝痛苦而后略显狰狞道:“子不教父之过,郑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们惯出来的,既然你们管不好,那就我来管!如若还冥顽不灵,像败类一样存活于世,我不介意让他再尝尝乞讨的生活!”
余兰听了这番言论更是气火攻心,倚靠在郑秉良怀里,狂咳不止,一抹殷红更是吐在了手心。
“娘!”黑衣少年从院门冲了进来,跑到余兰的身旁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
郑佑看到余兰手心的痰血时,脸色瞬间变得可怖,满面戾气道:“郑谱,你疯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如此刺激娘!我警告你,娘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衣少年转身背对郑佑,微微侧头冷漠道:“生死有命。”只是撂下这句话,便已回屋。
郑佑实在气不过,准备冲入屋内却被郑秉良一把抓住,“算了,还是先送你娘回屋休息吧,你娘这是老毛病了,多休息就好了。”
“佑儿,你平安回来就好,娘多休息就好了,你不要怨你哥,他也是为了你好。”余兰强行止住了咳嗽道,余兰哪怕这样依旧为郑谱说好话,她不想兄弟两人的关系破裂。
郑佑转身扶住余兰,眼神死盯着已经关闭房门的屋子,拳头缓缓握紧!
我要变强!我要获得力量!”郑佑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拥有力量才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护父母周全,此时郑佑体内的小人因为郑佑的执念再度苏醒,双眼赤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刺激他?”怒分身飘然而出不解的问道。
“想要以外力破解九九封源归心法阵几乎不可能,但是郑佑在封印有着神堕迹象,如此一来这才有提前破封的可能。”白衣少年淡淡道。
“你想借助神堕的力量?疯了!”饶是怒分身愤怒的脸上多了一丝惊惧。
神堕顾名思义就是,以神之身堕入魔道!别天神滋生心魔而坠入魔道,神堕的别天神战力能够上升数个档次,但神智会逐渐被心魔侵蚀,变得六亲不认,嗜血狂暴,只为杀戮存在。所见活物不管是敌是友,一律斩杀。神堕的特征也异常明显,眼睛和神威皆变为暗红色。
而神堕就是异端,是会被天宇所不容,当初审判郑佑之时,郑佑便已出现了神堕的征兆,天宇的三方天帝之所以会动用最强封印禁术九九封源归心法阵将郑佑封印,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封锁神堕的力量。急于将郑佑送入轮回,何尝不是怕郑佑完成神堕,届时恐怕郑佑的战力直逼帝魔尊,能够将其制压的也唯有儒释道三教创祖了吧。
这些郑谱怎么不知,只是郑谱别无他法,弟弟郑佑原本属于他的力量已经被全部封印,无法动用,以外力破封又不可能,那就只能借助自身滋生的神堕力量了!
“神堕的别天神无一例外全部成为杀戮的机器,六亲不认,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为天宇竖立另一个帝魔尊出来!”怒分身虽然极想为郑佑恢复力量,可是这种方式的恢复风险极大,一个不好反而让郑佑迷失自己。
“或许别人会被神堕的力量吞没,但是我相信郑佑不会,他会学会控制住那力量的!”郑谱眼神坚定道。
“还是太过冒险了,此事应该徐徐图之,一旦失控,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徐徐图之?转眼已是十六年,这十六年天下大局动荡,漠北还需要郑佑回去主持大局,时间再久一点,漠北的三十万绝魔军定会反出天庭的,那时才是真真正正的无可挽回的局面!”郑谱厉色道。
“你可知这十六年来,帝魔界虎视眈眈,天庭三方天帝貌合神离,就连漠北因为没有郑佑的坐镇而暗潮汹涌,时间不等人呀,真要等分崩离析的那一刻,到时哪怕郑佑恢复巅峰也于事无补。”郑谱语不惊人死不休,三言两语便是将天下大势说的一清二楚。
怒分身深深叹息,非常时刻自然要行非常举措。
郑谱望着怒分身,收敛了神情,语气十分平静道:“你说当郑佑恢复了他的力量,又掌握了神堕之力,可不可以与儒释道三教创祖和帝魔尊相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