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23200000019

第19章 瘦尽灯花又一宵(1)

一过腊月二十三,母亲就会对我说,你该到镜儿胡同去了。

镜儿胡同是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刘妈见我那难受的模样就开导我说,去吧,那边儿的老太太们盼着你呢,年货老王早给你备好了。

刘妈说的年货是指廊子上放着的一个大篮子,那里头有年糕、炖肉、蜜供和两只酱肘子。除了这些吃食之外,还有一挂通红的小鞭跟一副白底镶蓝边的春联,春联上有我父亲恭正的楷体,内容年年相同,都是“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我对这副白联感到恐怖,提着它不像去拜年,倒像是去吊孝。母亲说我是少见多怪,说只有王爷府第才有资格贴白联,这是清朝的规矩;不但我们家贴不起白联,就是溥仪的老丈人郭布罗家,照样也贴不起白联,他们顶多算是皇亲,显贵的皇亲,还算不上宗室;全北京能贴白联的人家没有几户,镜儿胡同3号能贴白联。镜儿胡同3号在京城就是很有脸面的人家了。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年年非得我和那些肘子、炖肉一起充作年货被送往镜儿胡同。我们家十四个孩子,当年货送礼的却不是老三、老四、老五……刘妈说,那边特意挑的丫丫啊,丫丫生日好,九月九日子时,命里占了三个阳。女孩儿男命,贵啊!我不知道我贵在哪里,反正在金家我是最不受待见的,因了我的小和淘,谁都可以叫我的小名,我前面的六个姐姐都很不错,长得也漂亮,到了我这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刘妈跟我说非得我去,但和我的母亲就不这样说了。年根儿底下扫房那天,她帮我母亲擦拭落地罩,我听见她跟我母亲说,今年别让丫丫过去了,老王爷也死去多年了,那边就两个孤老太太。阴气太重,年年让孩子去冲,小丫头哪里禁得住!母亲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是多少年的老例儿了,打丫丫三岁就抱过去过年,哪儿由得了我?刘妈说,认了个儿子留不住。跑了,也该着是命,任谁也难跟那两个老太太过到一块儿去。

别人过不到一块儿去,就该着我过到一块儿去?

腊月二十六是我动身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厨子老王就套好马车等在门口了。老王是厨子,但在我们家还兼任车夫的角色。我父亲有一辆带弹簧的马车,是醇王府换了汽车处理给我们的,里面有宽大的紫绒座,外头有玻璃的车灯和明亮的拉手,两匹马拉着,走起来又稳又轻,坐上去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辆车只为父亲所用,连我母亲出门听戏也不让坐,父亲把它看做是权力的象征。父亲说我们家的孩子都不是老实孩子,我的几个哥哥没有马车出去还给他惹事儿,有了马车指不定会怎么着呢。父亲就特意嘱咐老王,平日把车管好了,金家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许坐马车。但惟独腊月二十六这天我可以坐。这并不是我有多么高贵,而是要去镜儿胡同3号,父亲要为我们家撑面子,他不愿意我们在3号人的眼里,也就是在那两个老太太眼里显得太掉价儿了。每到临走,我都要吭吭叽叽地磨蹭,以拖延时间,母亲就说些好听的,许我回来可以跟着父亲吃三天小灶之类。父亲此时也会变得很温和,他嘱咐老王多绕些路,过金鳌玉栋桥,穿西四牌楼,奔鼓楼大街,绕一个大圈子再去镜儿胡同。父亲知道我喜欢这些景点,就特意交代老王这么绕。其实镜儿胡同跟我们所住的戏楼胡同是前后搭界的两条胡同,我们家的后门斜对着镜儿胡同3号的大门,要从里面走,用不了三分钟。但我非要坐车,父亲能容忍我,怕也是觉得大过年的把我发配出去对不起我,权作补偿吧。

我和那个大篮子一起被装进车里运往镜儿胡同,老王在前面赶车,我在紫绒座上歪着,马儿嗒嗒地朝前跑,我真希望这辆车没有终点,就这么永远地跑下去。

真不愿意到镜儿胡同去啊!

车一过铁狮子胡同,我的脸就开始阴了,老王也把马赶慢,回过头来看我,他知道我的心思。他嘱咐我千万别哭丧着脸,那样老太太们会不高兴,大年底下的,谁愿意接受一份不喜兴的年礼呢?我当然不敢哭。拐进镜儿胡同,巨大的红漆大门就闯进眼帘了。大门紧闭着,台阶很高,有上马石,因为长期无人走动,阶前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草,上马石也被土掩埋了大半截。大门对面的八字砖雕影壁,早已是残旧不堪,让人看不出原先面目了。门前的两棵大槐树,在清冷的天幕下伸展着无叶的枝,就仿佛老太太们那干枯的胳膊。树上面落着许许多多的老鸹,老鸹们用阴鸷的小眼看着我和我的马。我恨它们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朝它们喊:去!

没有一只理我。

老王去叫门,我在车里体味这最后的自由时光,一双眼时时向我们家的后门瞥去,以期发生什么可以逆转的奇迹。

我们家的后门轻轻地掩着,没有谁走出来。

敲门的老王和王府的大门相比显得很藐小,无论谁跟那门相比都会很藐小,不光是老王。

一种没落的威严将人紧紧地攫住。

这是札萨克多罗亲王的府第。

我舅爷的府第。

舅爷是我祖母的亲弟弟,名叫赫尔札布,蒙古科喇奉沁右旗的第八代亲王。舅爷的先祖乌拉那金是个勇猛善战的人,天聪二年归顺皇太极,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屡建战功。被封札萨克多罗亲王。据说,老王爷的力气大极了,他射出的箭穿透虎头又钉在树上,十几个人拔也拔不出来。老王爷一生射死过一百二十只老虎、三百头麋鹿、三百只狗熊,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至今王府里剔牙用的牙签还是当年老王爷射的老虎的胡须。蒙古封王,世袭罔替,理应代降一等,但朝廷对这个家族似乎有着太多的偏爱,恩宠有加,代代加封晋爵不断,到了赫尔札布已是八代,本应降为郡王,但是慈禧为了羁系渐为游离的蒙古,光绪二十九年特封十五岁的赫尔札布为亲王,赐乾清门行走,用紫缰,赏戴双眼花翎。

听说我的舅爷年轻时长得十分英俊,深得慈禧喜爱,慈禧不止一次对人说,在诸多蒙古王公中,数赫尔札布最为“英倜”,如此容光焕发实乃天地造化,是我大清不可多得的人物。舅爷每回进京朝觐,都要被太后留住多日。我祖母说,看老佛爷这架势,八成是要赐婚的。果然,光绪三十三年,慈禧将瑞郡王的六格格毕荥配与札萨克多罗亲王为福晋。满蒙联姻,按理,毕荥要随舅爷到蒙古科喇奉沁的王府去居住,但毕荥不愿离开京城。她说她没有“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的兴致,说她不是王昭君,那茹毛饮血的腥膻之地也不是她能待的,瑞郡王心疼女儿。加之慈禧对舅爷的钟爱,所以,朝廷一改清代藩王不得在京建置府第的祖制,特准赫尔札布在京城镜儿胡同建造王府。其实,舅爷的真正府第在科喇奉沁大草原,听说那里的王府比北京的要大四倍,光是奴仆就有好几百。舅爷的领地水草肥美,骏马成群,是天堂一样的地方。舅爷自从娶了六格格,在京城建了府第,就回不了大草原了,他为此十分忧郁,多次找他的姐姐--我的祖母诉苦,祖母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安心在北京住着。当时,朝廷让贝勒毓朗为总理,成立了京师贵胄法政学堂,以造就法政通才为宗旨,招收宗室子弟、蒙古王公、满汉世爵及子弟入学,舅爷就进入学堂学习,专攻大清律例和国际公法。舅爷在京城,性情抑郁,似乎过得并不愉快,毕业不几年。就患病故去了。

舅爷去世时除了留下福晋毕荥以外。还留下了侧福晋狼伊雁,这福晋与侧福晋,就是我的舅太太和舅姨太太了。满族人通常将奶奶呼为太太,舅太太在汉人来说就是舅奶奶的意思。若论婚约,当是舅姨太太在先,那还是老札萨克多罗亲王为舅爷定的。那舅姨太太的父亲是专管满文档案的内阁大学士,精通满文的学者狼士宣。光绪三十一年,清康熙陵的隆恩殿突起大火,将整个大殿焚为平地,光绪大怒,认为是有关人员责任懈怠,玩乎职守所致,于是严惩了一大批有关人员。除值班章京(1)((1)章京:清代凡都统、副都统以至各衙门办理文书的人员,多称章京。)、守陵官员发配从军以外,充任内务部员外郎的狼士宣也在所难免。狼士宣全家被流放到东北安宁县,舅姨太太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京城的。因为狼家小姐获罪离京,所以,以后太后指婚,郡王格格外嫁藩王,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世态炎凉,人们早把那个远在边陲的女子忘了。但舅爷没有忘,若干年后他上书朝廷,恳请将狼士宣一家召回北京。溥仪不准,舅爷再请,并将婚约之事禀明,溥仪这才批准只许狼家女儿狼伊雁回京,其余人等仍留安宁县垦荒,不得四处流走,也不得回京省亲。舅姨太太就这么着由东北来到了北京,她来了没两年,舅爷就去世了。

舅爷死时很年轻,没有后代。丧礼中一切孝子该做的便由我父亲替代,为此我父亲得到了科喇奉沁二百匹马、四十头骆驼和一大块荒地的赏赐。据说那块荒地底下有很丰富的金矿,但我们从没想过那些财产,也没法管理那些遥远的马和骆驼。父亲常拿它们开玩笑,有一次我为父亲倒洗脚水,竟然还得到了一头骆驼的奖赏。父亲把脚泡在温水里,舒服地闭着眼说,丫儿,咱们那些骆驼准下了不少崽儿了,得有四百头了吧?有年冬天,科喇奉沁来了个管家,对父亲说,我们家那四十头骆驼因为混入了野骆驼群,已经跑得一只也不剩了。父亲跟他说起马的事儿,果然过了不久,科喇奉沁就给送来两匹蒙古马,为我们家拉车用。那两匹马很漂亮。也很精神。就是没人缘。除了老王以外,见谁踢谁。这两匹马大概是我们与科喇奉沁仅有的联系了,这以后,再也没有谁来过。我想,我们那两百匹马多半也和骆驼一样。成了野马了。

老王这时把门叫开了,田姑娘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们。田姑娘有六十岁了,稀疏的花白头发梳着一条猪尾一样的细辫,还扎着红头绳,让人看了滑稽又可笑。田姑娘说。我想着就是小格格到了,老福晋早让我在这儿候着呢,估摸是这会儿该来了。说着,田姑娘走到车前张开胳膊要把我抱下来。我不愿意让田姑娘碰我,我觉得她身上老有股死人味。我从车上跳下来,朝门里走,田姑娘跟在我后面说,一年没见,格格又长高了。田姑娘年年见我都用很惊讶的口气说我长高了,依着她的惊讶。我应该是很高很高的了。

进了大门就是王府的正殿,又叫银安殿。殿有七间,两侧翼楼各九间,前墀有石栏环护,殿前的砖地上是一大片半人高的荒草。殿东西各有院落,西院老锁着,那里边有祖祠、佛楼、银库、戏台,我从没进去过;舅太太和舅姨太太住在东边,舅太太住东院正厅,舅姨太太住正厅东北的小偏院。

走到东院的垂花门口,老王搁下篮子再不能往里走了。里面属于内宅,内外有别,舅太太们的规矩大得很,都是些风烛残年的衰老女人了,却连三岁男童也要避讳,难免不让人感到有些自作多情、自我尊贵的味道。老王说,丫儿替我问老太太们好,说老太太们新年吉祥。我说,你这就要回去了吗?老王说,丫儿好好在这儿待着,别淘,别惹老太太们生气,我正月十六一准儿来接你。我说,你得早点儿来,一大早儿就来。老王说,你看见银安殿顶上的兽头了吧,太阳一照到那个小仙人儿身上我就到门口了。我说,要是阴天不出太阳你也得来。老王说,丫儿放心,老天爷就是下刀子,我也来。老王回去了。

我跟在田姑娘后头顺着抄手游廊来到里院。里院有厅房五间,东西各带套间,院内有两株西府海棠,靠南还有一架藤萝,春天的时候院里姹紫嫣红,一定好看,可现在却是光秃秃的一片狰狞。

田姑娘一挑棉门帘,将我推进屋去,我看见舅太太正坐在八仙桌前抽水烟。我赶忙趋前几步给舅太太请安,问舅太太好,问舅姨太太好,问表舅宝力格好,问舅太太的猴子三儿好,问舅姨太太的黄鸟好,问田姑娘好……大凡府里的活物我都要问到,并且问一样要请一个安,以示郑重。这一切都是事先在家反复排练好了的,安要请得大方自然,要直起直落,眼睛要看着被问候的对方,目光要柔和亲切,话音要响亮,吐字要清晰,所问的前后顺序一点儿不能乱。我在排练时几次将田姑娘搁在了猴子和黄鸟的前面,都遭到了母亲的纠正,于是我知道,田姑娘在舅太太们的眼里还不如猴和鸟。舅太太认真地听着我的问候,清癯冷峻的脸上饱含着威棱与傲慢,这些折腾人的繁文缛节于我是受罪,于她是消受,看得出她将这一切看得很重。舅太太的头顶上有“中德之和”的匾额,是光绪御笔。光绪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有着立不起来的单薄和软弱,虽然学的是王羲之,却是徒袭皮毛,未得精髓,给人一种木木讷讷的感觉,与康熙的刚健遒劲、乾隆的激越奔放不能同日而语。我不明白舅太太为什么要把这样的字挂在大厅,除了病态的悲苦憔悴以外并无观赏异趣,之所以挂它,多半是用来显示身份的。

舅太太也问了我家里的情况,还特意问了我们家老四,我的四哥舜镗,问他是不是还整日提笼架鸟熬大鹰。我说老四早不养鸟了,他现在正跟南城的赵胜子学撂跤呢。舅太太问赵胜子是不是旗人,我说大概是。舅太太哼了一声说,你舅爷是撂跤的好手,他是蒙古王爷,打小练的就是这些,他若活着,哪儿还轮得着老四去跟什么姓赵的学?

舅太太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猴子三儿,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膝上,一双黄眼,滴溜溜地乱转,模样很讨厌。三儿是肃亲王的女儿金璧辉送给舅太太的,金璧辉还有个日本名字,叫川岛芳子。川岛芳子养了好几只猴子,三儿是其中之一。川岛芳子管舅太太叫姑太太,只要在北京,她就常到镜儿胡同走动。川岛芳子的丈夫也是蒙古王爷的后裔,据说与舅爷还搭了点儿亲戚关系。对于这桩并不和谐的婚姻,族里人都认为是个悲剧,只有舅太太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这是因为川岛芳子在她的姑太太跟前从来不提跟她丈夫合不来的事。她在舅太太跟前装得很乖巧,像个小女孩一样单纯。深得舅太太喜爱。后来,川岛芳子以汉奸罪被判处死刑,临刑前夕,川岛带话,将她最心爱的一只小猴三儿委托给舅太太抚养,以示安慰。川岛芳子说要是没有这些事儿,她会在以后的时间里,承欢舅太太膝下,为舅太太养老送终,现在看,一切都不可能了,她的心意就让三儿代替了……川岛死时,家族里委派一个老和尚去料理后事并收尸。行刑前,川岛芳子又再三交代了她的猴子的事情,和尚让川岛放心,说他一定把三儿亲手交到舅太太手里。行刑的时候,和尚在外头等着,让他进去时,川岛芳子已经静静地躺在墙根儿了。和尚如约将猴子三儿送到了我的舅太太家来,三儿见到舅太太就像见到亲人一般,扑到舅太太身上,抱住脖颈儿再不撒手,一声一声哀哀地呜咽。和尚说猴子是通人性的灵物,要舅太太好好儿待承它。

同类推荐
  • 枫叶渐红

    枫叶渐红

    红色,注定是我这辈子的生命底色。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在新中国经济建设史上曾经有过一场以高指标为主要标志的“大跃进”运动。农业上,提出“以粮为纲”,宣传“高产卫星”、“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粮食亩产层层拔高;工业上,确定了钢产量每年1000多万吨的指标,全国上下因此掀起了“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并且提出“以钢为纲”,带动其他行业“大跃进”的发展思路。就是在这种大的社会背景下,我的家乡闽北农村与全国各地一样,轰轰烈烈地开展了一边从事农业生产一边大炼钢铁的运动。
  • 送行人

    送行人

    明明是一间屋子,却一直在人来人往。南面墙边,一长溜,都是吊颈鬼。表情呆滞,面目诡异。吊颈的工具分电动与机械的,大家也不选,逮着什么,就吊什么。由专业人士调试好,人就坐上去,几块宽布带子把腮帮子提起,让脖子最大限度地拉长。十几张床位上,趴着一些男男女女,哼哼叽叽的。呻吟声,压抑的、放肆的,此起彼伏。也有牙缝里渗出的嗞嗞声,伴着抽搐唉哟唉哟地喊着娘。只是这些人却依然趴在那儿,任凭面前的医生捏拿,神情与叫唤背道而驰,脸上居然有那么点享用的味道。这是间治疗室。
  • 无边无岸的高楼(中国好小说)

    无边无岸的高楼(中国好小说)

    小说围绕许佳红一家展开,将一群小人物的性格特征、心理活动描绘得淋漓尽致。在本书中,我们看到作者回到了写实传统,扎根于现实土壤,关注重大社会问题,希图直面时代并发出自己的声音。
  • 最后的独立团

    最后的独立团

    解放战争时期,西北一支百战百胜的独立团部队在最后一场战役后几乎全军覆没,人数从2000人锐减为60多人。抗美援朝开始,为了捍卫军人荣誉,他们渴望入朝参战,在朝鲜战场东山再起,再铸辉煌,却突然间接到就地转业为石油兵的命令。独立团壮志未酬,艰难转型,从团长、政委到司号手、旗帜手,每一个人都展开了面向自己人生的战争。
  • 发现自己的伯乐

    发现自己的伯乐

    《大清律补遗》云:子抗父命,大逆不道,父惩子,顺天意,大道。当下已经没有骡马大市了,早些年的骡马大市比过节还热闹。三洞桥屯是个大屯落,有三百多户人家,村中的房子虽然都是尖顶的,但是烟囱都很别致,是红色的,都是村东两泉山上的红板石砌成的。这个屯子的屯长,也叫族落长,是屯子里的大地主刘洪甲。刘洪甲是一个心地很善的地主,也是一个绅士。在江北范学岐私塾学堂学过六年,后来又在国高读了两年。他原本是应该在县府衙门做文书的,但他家的地多,父亲又年迈,就回家主事了。
热门推荐
  • 高人异等

    高人异等

    一眼万年,山河突变,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不时人间共白首,独一剑,独一人,独岁月忧愁。
  • Nada the Lily

    Nada the Lily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简兮,小颜

    简兮,小颜

    商家小姐到阶下囚的虐恋。为什么男人的争夺要让女人去牺牲!每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的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巧取豪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罪恶归去吧,我不再醒!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祸世小妖

    祸世小妖

    本是人间流浪的小猫妖,无意中被九天神尊封玄奕带上了九重天。后来封玄奕不仅收它为徒,教它修习法术,还助它修成了人形。本以为背靠大神好修炼,从此小妖变大仙,怎料漫漫妖生路,坎坷又心酸……
  • 一代皇

    一代皇

    游戏有很多用,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却.....,而他却用游戏成就一代神话
  • 风从你的方向来

    风从你的方向来

    “想和你在每一个日薄桑榆的海边,看黄昏坠落人间那一刻的美好。”
  • 逆天无敌大魔帝

    逆天无敌大魔帝

    季天:就问你一声,面对一个万界巅峰十万级满级,魔帝中的魔帝,你怕不怕?没错,那就是我,万界至尊太古第一魔帝季北辰。不要给我提你是什么牛逼霸主,一界魔帝,我只说一句话。不是针对某一个,而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垃圾!别说单打独斗,便是你们一起上,说吊打你们都是在侮辱我的实力!因为哥是---真----无敌!
  • 女孩老板:我的互联网创业小时代

    女孩老板:我的互联网创业小时代

    《女孩老板:我的互联网创业小时代》讲述了作者索菲亚·阿莫鲁索在互联网时代,通过电商形式、社交网络创业的经历,以及其对商业的感悟。是一部兼具个人传记、互联网创业手册、电商管理指南的著作。书中介绍了一个完整的互联网电商创业周期:从白手起家给自己打工的小电商,到拥有数百员工、上亿资产的独立品牌平台。索菲亚的互联网创富经历正在并将不断在中国被复制、升级。书内容涉及互联网创业、创新、管理、媒体营销、融资等众多吸引眼球的元素。
  • 沧沧很甜

    沧沧很甜

    爱睡觉的仓鼠系女友/表面高冷清俊内心戏十足的闷骚忠犬系男友谱写甜甜甜的小小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