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苏陌雪面色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刘凤仙何等人物,哪里会看不到,嘿嘿怪笑道:“想学吗?你若是想学,我教你啊。”
苏陌雪摇头苦笑,他自然看见了刘凤仙眼里的狡黠之色,那元阳修身诀,非童子之身不可修炼。他元阳已泄,哪里能修得这等神功。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佳人有情,晚辈却是不能辜负了。”
他抱了一拳,随即跟着阿珂走上楼去。
刘凤仙听得此言,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就像冰雪消融一般,从欢笑变得忧愁。他盯着那楼梯的入口,蓦地叹了口气。等到再也看不见两人身影的时候,身体顿时消失不见。
空气中,传来淡淡哀伤的话语:“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惜落花!最是少年轻狂时,莫等白头空悲戚。”
声音沧桑黯然,可惜无人能知。苏陌雪初来乍到,自然也没有那么好奇。
他随着阿珂走上三楼,三楼虽然也很大,却不显得空旷,因为整个三楼,分成了三个泾渭分明的部分。楼梯两旁是两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门紧闭,却是看不见屋子里面的风景。
左边一个屋子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观竹”二字,右边一个则是写着“拜神”。
苏陌雪虽然不知道其中意思,但稍稍思索,便有了些理解。心道:“这观竹,想来是观赏竹海吧。那么,拜神呢?”
走道旁边开着很多窗子,并没有糊上窗纸,一眼望去,正是神龙岛那个神俊的龙头。也即是龙神宫所在的龙首山。从窗户看去,可以看见一片辉煌的宫殿群。
“莫非…”
苏陌雪眼神明亮,想到此处楼阁乃是阿珂的父母居住,想必与龙神宫密不可分。也许,这拜神二字,对应的乃是龙神宫也说不定。
此时,阿珂面色冷静,带着苏陌雪走向前面。在两人的正前方,乃是一个巨大的阳台,或者说一个古色古香的空中花园!
花园的门没有关上,一眼看去,门上悬挂着一块朱红色牌匾:“天崖海阁!”
花园里载重着无数花草,姹紫千红。更有袖珍的小树假山,飞瀑流泉。还未走进去,便闻到花香扑鼻,那清新的味道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阿珂在门下站了一秒,深呼一口气,才拉着苏陌雪走了进去。
只有进入其中,才知道这个世外桃源当真美轮美奂,便是万千黄金也是换不来的。透过花草树木,飞瀑流泉,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两人,站在围栏边,遥望蓝天白云。也许,那浩瀚大海也被他收入眼底。夕阳从天边照射进来,更增添了几分美丽。
而在那人的旁边,摆放了一张名贵木料打造而成的豪华大床。床上覆盖丝绸,白净似云,云间躺着一个面带微笑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当真美极了,嘴角微微翘起,她眼睛紧紧闭着,仿似沉睡。她年轻不大,可以看出平时精心打扮过。面色慈祥温柔,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喜欢,生不起讨厌的情绪来。
“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正当苏陌雪打量那位女子的时候,背对着二人的男子说话了。也在他说话的时候,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惊世骇俗的脸面!
那人自然也看见了苏陌雪,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瞟了一眼,诧异道:“咦,你是何人?”
他见了苏陌雪,依稀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苏陌雪面带微笑,他现在都还不知道阿珂的父亲是谁,便是连阿珂母亲的姓名,都是闫红霞说的。
阿珂神色紧张,低头喊了声:“爹!这位是女儿的夫君,苏陌雪!”
那人面色一沉,口中回味似的重复了一遍:“夫君?苏陌雪?”也在这时,他终于想起了在哪儿见过苏陌雪。那一幕幕折磨着他,已经十二年了。他面色惊骇,睁大了眼睛看向苏陌雪。
也在此时,阿珂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颤抖道:“这是我爹,任焕真!”
“什么?”
“是你!”
阿珂浑身微微颤抖,抓住苏陌雪的手,被他用力捏住,很痛,她却一声不哼。
苏陌雪心底冰冷,理智瞬间被仇恨覆灭。他眼睛顿时变得通红,像是暴怒的狮子。他全身紧绷,看着那个面色惊骇的男子,无影剑瞬间出鞘。
苏陌雪放开了阿珂的手,迅若奔雷,长剑横空,朝着那人刺去!口中连连怒吼道:“任焕真,纳命来!”
“不要!”
阿珂怔怔看着他举剑杀去,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口中喃喃道:“不要啊,陌雪哥哥!”
原来阿珂的父亲竟是十二年前伪装成苏陌雪的模样,参与屠杀神剑山庄上下三十二口人,人称幻天手的任焕真!
生死仇敌就在眼前,苏陌雪哪里还能忍住。若不是此人,他如何会远走漠北十二年,如何会与大哥苏凤歌刀剑相向,如何会与若若形同陌路。一切,都是拜此人所赐!
他面色悲愤,长剑当即朝着任焕真刺去。这一剑,威力巨大,乃是他学武至今使出的最强招数。
“浪三千!”
白浪横空,当先朝着杀去。苏陌雪此时怒火冲天,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如此威力巨大的招数。
因为在任焕真的旁边,还沉睡着一个女人!
任焕真面色一白,神色复杂的看着苏陌雪杀来。他武功绝顶,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臻至绝世,一身轻功更是造诣极高。江湖人称幻天手,便是皇宫禁地他也能出入自如。
可是看着苏陌雪刺来的一剑,他却是只有苦笑。那双仇恨的眼睛,像是梦魇一般狠狠盯着他。他躲不了,也不能躲!
“呼呼呼”
任焕真浑身真气澎湃,衣衫鼓了起来,身体半蹲,却是守在那个绝色美人的床前,白玉般的手掌探出,竟是徒手去接苏陌雪的一剑。
“砰砰砰”
手掌连连拍击在剑身上,,长剑势头变弱。
战斗良久,花草损毁,泥土飞扬,整个空中花园变成修罗场,地面全是花草的残尸。
“啊呀呀”
苏陌雪左手合拢,大叫一声,猛地朝着任焕真刺去。虽然蓄力一击被任焕真卸去,真气四散,但是剑气入体,任焕真猛地吐出一口血。苏陌雪狞笑一声,不等任焕真反应,长剑径直刺入他的胸口!
“噗”
“爹!”
任焕真神色黯然,吐出口中鲜血。在他旁边,花草纷飞,一片狼藉。只有身后还安然无恙,似乎声势浩大的厮杀并没有影响到熟睡的女子。
阿珂见此,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去扶起他,她哀求一声,道:“陌雪哥哥,求求你,不要杀他好吗?”
“嘿嘿嘿”
苏陌雪抽出长剑,剑尖上滴下血来。他哈哈大笑,却是泪流满面。他悲声道:“十二年,十二年啊,原来我这十二年来所遭受的苦,都是你造成的。可笑,可笑!”
任焕真左手抱住右胸,靠着阿珂站着,语气沉凝道:“对,对不起。”
他身上疼痛,眼睛低垂着不敢看苏陌雪。这些年来,当年的那事还沉沉压在他的心头。
“陌雪哥哥!”
阿珂面色凄苦,担心地叫了声。她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受伤,可是情郎这些年遭受到的痛苦,心里隐藏的仇恨,却是谁也无法洗刷掉的。
苏陌雪含泪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呢,你跟着我一起,是因为愧疚吗?想要替自己的父亲偿还欠下的血债吗?”
“不是!”
阿珂悲痛极了,大声喊了出来。那美丽的眼睛,纯洁的眼睛里流出泪水,一颗颗掉落在任焕真的衣袖上。她正要解释,苏陌雪怒吼一声:“那又是为什么?”
他倒退两步,手拄着无影剑,喃喃道:“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嘿嘿嘿。”
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偿还,因为愧疚,为了赎罪。父亲犯下的过错,女儿去偿还,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阿珂泪流满面,心里揪在一起,好痛啊。
她从来没有见过苏陌雪如此模样,愤怒,慌乱,悲伤。在她的印象里,苏陌雪外表坚强无比,内心却很柔弱。他已经被人伤透了心,如何能承受再一次的伤害?
她没有反驳,也无力去反驳。甚至都不敢大声对苏陌雪说话,此时的苏陌雪,心里万倍难受于她。她只能默默垂泪,口中低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任焕真听了苏陌雪的话,怔住了,低头看着嘤嘤哭泣的女儿,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原来竟是我害了你啊,早知如此,我又为何要向你说那些事呢。”
他心头悲戚,想起了这些年父女两生活的点点滴滴,不由懊悔起来。纵使我犯了错,又怎么能让女儿去偿还?
“咳咳咳”
任焕真挺直了腰杆,口中咳出一口血,强打精神道:“我任焕真,何时需要女儿来偿还欠下的债?十二年前,确实是我伪装成你的模样,杀了神剑山庄不少人。我的命就在这儿,你想要,就来拿去。但是你对我女儿吼什么,她可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
“嘿嘿嘿”
苏陌雪冷笑几声,残忍道:“你以为我不敢?”
手中无影剑提起,苏陌雪心里恨极了此人,向前一步,就要再次杀去。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