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聃见老范在那儿想着,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挂着想回忆却又回忆不起来的表情,很是难受。于是想到了自己,想了想自己自从收了辛文子这个老徒弟,然后……,身体棒棒哒,面貌也是鹤发童颜。停了一会儿,身体微微的坐了起来,并且接着老范刚才的话,对老范,或者也是对众人说道:“看你老了吧!记不清楚了吧!嘿嘿!虽然我也老了,而且比你岁数还大一些。但是时间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距今已经整整的二十一年三个月零十二天了。”
范蠡听见老范和李聃说的话,五岁的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严肃而又疑惑的表情。心中想着李聃和老范怎么会在二十一年前就认识呢?范蠡越想越好奇,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啊!爹爹,师尊,你们二十一年前就认识了吗,怎么认识的呢?”
此时的范蠡满脸疑问,那么绮罗当然也是满脸的疑问了!范蠡疑惑的是老范和李聃,绮罗疑惑的是自己的亲娘,那个只照顾了自己六年的亲娘,虽然她对自己照顾甚少,但五年来几乎每天还是会来看自己的,自己也是很想知道一下她的往事的。于是紧跟着范蠡问道:“对啊,对啊,姑父。你们怎么在二十一年前就认识了?呃!我,我娘,还有我娘她一个妇人怎么二十一年前也就和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呢?”
除了范蠡和绮罗满是疑惑外,范母虽然知道了一些事。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这时想到老范对范蠡的师傅那是毕恭毕敬,但是为什么范蠡师尊刚来就会吵一架呢?那么只有他们是老相识这个……才能解释的通了。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于是范母也疑惑的问道:“是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是真的吗?老爷,你不是三户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吗?老先生不是第一次来吗,难道二十一年前就来过三户吗?还有,呃,大嫂,嫂子不是宛城城里的人吗?那么你们怎么会在二十一年前就相识呢?还,还有李老先生您,您为什么长这,这样,您和蠡儿师傅都是鹤发童颜,你们是神仙吗?”
老范在自己的思绪里隐隐约约的听到李聃的话,于是就像是茅塞顿开一样,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就是二十一年,具体多少个月多少天我就记不得那么清楚了,毕竟是老了。我不像你一直修道,都快成仙了。容貌也越来越年轻了,我还能认出你,已属不易了。”
李聃听到范母夸自己像神仙,心中沾沾自喜,脸上也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兴奋的笑意。他的心中也想到徒弟辛文子曾经对自己说自己的思想叫做‘道’,只要坚持不懈的话,修道便可成仙,在看一看自己的容貌和身体,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哈哈哈”,李聃压不住自己的心情,高兴的笑出了声。“哈哈哈”这时李聃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咳咳,嗯!”然后说道:“哪有什么神仙啊!老夫只是修炼了一些养生之道,喜好游山玩水,生活无忧无虑而已。”
众人说话间,外面有一个畏首畏尾的女人进到了院子里,左瞅了瞅,右瞅了瞅,瞅见堂屋里有人,正要跨过门槛进来,发现有一陌生人,于是敲了敲门。这时,众人都发现了她。绮罗最先站了起来,喊道:“娘”,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头看向范母。范母站起来的同时就说道:“嫂子来了,快进来,绮罗快去为你娘搬个凳子。”这时,老范指着李聃也开口说道:“大嫂,你瞧一瞧此人,可否识得?”
绮罗娘,范蠡舅母,因为范蠡舅舅姓张,可唤之为张舅母。张舅母坐了下来,坐在绮罗的身边,说道:“我来看看妹妹,顺便看看绮罗。”然后就顺着老范的手指看向李聃。看着李聃心中想道,只见李聃此人,虽然容貌似乎很是年轻,但是一头白发(鹤发),身着青色布衣,确确实实应该是,是个老人,年龄有些看不出,虽不认识,但又似乎识得。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认得吧,但似乎又像是见过,很是熟悉。妹夫,还是为我介绍一下吧!哦!对了,刚才走到门口时,邻居杨家嫂子说蠡儿的师尊来了,莫不就是这位老先生吗?那我怎么可能认识呢?”
老范听后大声笑道:“哈哈哈。”笑了一会儿又说道:“嫂子,你再仔仔细细地看看这个老头,你确定你不认识吗?”范母也微笑着说道:“大嫂,你仔细地再看一看。”绮罗也说道:“娘,您仔细再看一看?”范蠡笑着说道:“舅母,我师尊可是您的老相识啦!你可不能不认识啊!再看一看,认识否?”
在众人的要求下,张舅母又看向李聃,李聃正微笑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个微笑,让张舅母一下子回到了二十一年前,二十一年前自己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微笑。于是一下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姐,姐”。话未完,张舅母看向了老范,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说,她能说实话吗?这可是一直瞒着众人的,知道这件事的恐怕没几人了,张舅舅和范蠡的母亲他们兄妹俩都不知道二十一年前的渊源,自己能说吗?
老范看着一脸眉头的张舅母,知道她是认出了李聃,只是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这二十一年前的渊源。于是对张舅母微笑的点了一下头,表示可以说出来了。张舅母看到老范点头示意,于是说道:“是,是姐夫吗?”
李聃看着这“眉来眼去”的二人,低头笑而不语。此时听到张舅母问话,还提到了自己多年前的一大憾事中的人称,一直无忧无虑的人儿心中也泛起一层波澜。强压了下去,笑着说道:“哪里还是姐夫啊!……,你终于认出老头子了,老了,人也变了,认不出来,也不奇怪。只是你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的温柔善良漂亮。只是这胆子有些变了,变得这么小,这么多年怎么变成这样了,来自己的哥哥家还需要畏手畏脚吗?”
张舅母尴尬地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回答李聃的话。张舅母知道现在的自己,性格确实有些懦弱,自己也心有不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像以前一样的‘飞扬跋扈’是不可能了。虽然她也一直在试图改变自己现在的性格,但是二十多年了,潜移默化的原因,她也几乎已经形成或适应唯唯诺诺的生活了。何况张舅母想到哥哥老范曾经说过,要过低调的生活,切不可在飞扬跋扈,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让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以前的事情。虽然这里是楚国,但是一切兼有可能,还是依旧不太平的。
范母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聃问道:“莫非我嫂子以前胆子很大吗?”绮罗也颇为惊讶地说道:“不可能吧!我从小就记得我娘很是胆小,就连我爹欺负她,她也不敢反抗一下。”范蠡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看来爹爹和舅妈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不然的话,舅妈为什么会变了性格的呢?”
在众人的话语中老范看到了依旧是及其尴尬的张舅母,想到都是因为自己的“恐吓”式的嘱托,使得张舅母这个妹妹大变性格。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变得几乎没有像以前活的那么快乐的生活,变得天天担惊受怕。于是满脸愧疚、满眼泪花地说道:“其实这事都怨我,是我把她天真率直的性格给压制了,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原因,我的错。是我的胆小懦弱影响了她。所以在这里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妹妹。”
张舅母听到老范对自己说的话,心中很是温暖,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回想起这一切的因果都是自己自作自受。都是因为自己当时年少无知,飞扬跋扈惹出的祸端。而且还害了姐姐,于是更是愧疚,对老范说道:“哥哥,这怎么能怨你呢?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如何怨得了你呢?是我害了姐姐,害了李老师,害了你呀!哥哥、姐夫对不起!”
俩人也顾不得有他人在旁了,也不在乎范母的感受了,也不在乎有两个孩子还看着他们。他们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这时他不再是胆小吝啬的老范了,而是疼爱心疼妹妹的哥哥。而她也不再是以前飞扬跋扈的女孩,不再是现在胆小懦弱的嫂子张舅母,而只是一个像是委屈巴巴依偎在哥哥怀里的小妹。
李聃看着痛哭淋漓的老范和张舅母,还有不知所措的范母、绮罗和范蠡。然后插嘴对老范和张舅母说道:“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斯人已去,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吧!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然后向不知所措的三人问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吗,看他们目前也没法给你们讲了,我先讲给你们听好吗?”
听到李聃的安慰,老范和张舅母也不再哭了,二人擦了擦眼泪,老范笑着说道:“对,以后我们好好的活着,妹妹,你以后就活出自己吧,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张舅母也说道:“是,哥哥,我们都好好的。”范蠡也说道:“师尊,您快讲一讲吧!我想听。”
李聃说道:“好,那我就先讲一讲吧!你们不是都觉得我长得有些奇怪吗?那首先我先讲一讲我自己的事情吧。我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我爹叫李佐,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只有我娘和我相依为命。我爹曾是宋国的司马。楚国攻打宋国的时候,我爹在守彭城督战时不幸被楚军士兵放暗箭射中胸部五寸,坠马身亡。”
范蠡听后悲伤地说道:“师尊的身世原来也这么可怜啊!”范母说道:“蠡儿不要说话,好好听你师尊讲话。”
李聃接着说道:“我爹死后,宋军群龙无首,于是就溃不成军,四散逃窜。我娘以及亲属们这时就在宋军军营之中,有侍女照顾我娘,十几个家将和侍卫保护我娘。突然听闻我爹阵亡,我爹的手下出去看,却只看见自己国家的溃军如潮水般的涌来,于是众家将急忙驾着马车,保护着我娘逃跑。一边作战一边逃跑,等到傍晚时分,楚国的追兵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我娘身旁却只剩下两名侍女和一个驾车的家将了。”
范蠡听的很认真,这时李聃却突然停了下来。范蠡急忙问道:“然后呢?师尊,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了?”范母正要说话,绮罗抢先学着范母的口气说道:“蠡儿不要说话,好好听师尊讲话。”众人听后哈哈大笑,范母尴尬地说道:“李老,不要听这俩个小孩瞎说话,您接着讲。”
于是李聃接着讲道:“保护我娘的家将不敢稍微停下来休息休息,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择路的就沿着西南方向奔去,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庄。侍女下去向村民问去宋国都城的路,但是村民们都摇头说不知道。我家家将只好继续向西行车。我后来游历的时候验证过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早已偏南方走了。于是一行四人绕着小道,行了七日的路程,没有回到宋国都城,却来到了陈国相邑。
说到此时,李聃又停了下来,可能是渴了,他不再讲话了,拿起水杯喝起水来。这时的范蠡又有些心急了,只见他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了,但又不好意思再一次的问李聃接下来的事的话,正想着需要该怎么办呢?就在此时,绮罗说话了,只见她说道:“师尊,您喝完水就快快的,快点的讲吧!您不讲的话,您看蠡儿都心急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又要插嘴挨骂了,哈,嘿嘿!”
李聃看着范蠡笑了笑,没有说话。范蠡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师尊,接下来,您母亲他们四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您就讲一讲吧!我真的忍不住了。”李聃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的老范这时开口了,他开口就说道:“接着就是你师尊出生了。你师尊吊你们胃口呢!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自己的这点事都讲过好几次了,现在还是这么喜欢给人讲自己的事情,看来这毛病是改不了啦!”
李聃尴尬地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吊胃口的说法,我已经很久没讲过了。以前确实是喜欢讲自己的故事,但后来就很少……呃,不,是不讲了。这不是蠡儿他们想知道吗?那我才勉为其难的讲上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