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双双。”
阴冷的声音字严深口中出来,严双双忍不住抖了一下,下一刻却又想到自己如今有了谢景,谢景不知道比她这个大哥强多少倍,还怕他做什么?
如此想着,顿时便又有了底气,冷冷一笑道:“你叫我做什么?叫了难道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吗?你看那秦傻丫对这小不点儿的在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她儿子呢。”
这下不仅是严深,连严父都受不了了,一掌拍在桌子上,眯起眼睛看着严双双,“你说够了没有?”
“没说够。”严父病了这么久,严双双是一点儿都不怕他的,“姓秦的都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来,还不叫人说了吗?”
严深“嗤”的一声笑了,嘴角勾起几分冷意,“且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传言,便是真的,她这样的女子,也是可遇不可求,她若愿意下嫁于我,我必定以大礼迎娶,以后爱她护她,绝不委屈她半分。”
“对!”严父道:“秦丫头这样好的人,才不会做那什么污秽的事呢,就算是真的,凭她救了我一条命,这个媳妇儿我们严家也是要的。”
严双双气得要跳脚,可她还没有跳得起来,严深又接着道:“倒是你,要是你身旁这位大人物知道了你的本性 ,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恐怕不会要你吧。”
严双双面色一变,眼中闪过慌张,却是强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我什么本性?我做什么事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严母也急了,那样的丑事怎么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她忙道:“阿深,你妹妹说的也是实话,你可不能被那女人迷昏了头反过来诬陷你妹妹。”
严父不乐意了,“什么实话?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怎么的?尽听人瞎胡说!”
“无风不起浪,她要是什么都没有做,别人怎么会那样说?”
“别人那样说了就是秦丫头真的那样做过吗?”
“怎么就不是了?”严母是真的生气了,“你们一个个的胳膊肘怎么都往外拐?放着自己家的女儿妹妹不帮,一门心思去帮别人!”
“那是因为她值得。”严深起身。
严母瞪着他,抖着唇半晌都没说得出话来。
严深不再说什么,蹲下·身去将小阿狸抱了起来道:“我们去找姐姐吧。”
小不点儿重重地点头,双手楼主他的脖子。
严深便笑了。
严母眼睁睁看着那个大儿子一心只有别人,心中忍不住发凉,想自己养他十六年,就出去了那么几年,回来就不同她亲了,她算是白养这个儿子了。
谢景又盯着严深和被他抱在怀中的秦小狸的许久,然后才轻笑一声,宽慰道:“严兄许就是那个性子,严夫人不要在意,切勿动怒,我们……还是吃饭吧?”
他面色柔和,声音温润,说话不疾不徐,极能安定人心,严母重重地叹了口气,伤感道:“让谢公子看笑话了,我这两个儿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要是能有谢公子你的一半,我也就……”
她摇了摇头看向严双双,嘴角牵出几分难得的笑意,道:“也就双双,从小就知道心疼人,温柔秀气。”
一旁正吃饭的严父翻了个白眼,敢情刚才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严双双?当姓谢的是傻子不成?
然而,谢景真像个傻子似的,笑道:“严夫人说得是,双双确实温柔,对我也好。”
严母松了口气,对谢景又是好一阵的夸赞。
严父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胸口了,尤其是看到严双双在听到这话之后低头垂目脸颊绯红的羞射模样之时。
谢景又不是瞎子,明明都看到严双双刚才的样子了,也听到严深说的那些话了,怎么能不生疑,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显,谢景是在做戏,是在骗他这个自作聪明的傻女儿。
……
秦九黎回房间后就闷坐着了。
谢景对她的兴趣似乎越来越浓厚,她若还想不到离开的办法的话,早晚都要被他发现。大仇未报,秦氏满门的冤屈还没有洗刷,她如何能再死一次?
严深抱着小不点儿进来之时便见她对着窗口坐着,眉心深蹙,面沉如水,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小不点儿糯糯地唤了一声姐姐,她才回过神来。
秦小狸从严深身上下去,迈着小短腿哒哒地跑到秦九黎跟前儿,像那只粘人的兔子似的往她怀中拱。
严深刚想笑,便听见他小小声地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
严深笑不出来,黑着脸上前一把将他从秦九黎怀中捞出来举高,“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不好吗?竟敢拾掇你姐姐走。”
小不点儿突然被他举到半空,吓得哇哇大叫,两只手臂划船一般扑腾着。
严深看得正好笑,秦九黎起身就把小不点儿夺了回去,秦小狸两只胳膊忙紧紧搂住他姐姐的脖子,拱了好几下才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抱好了,回头来冲着严深做了个鬼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严深眉头一挑,伸手就作势要去抓他,小不点儿吓得脖子一缩,转身就把脑袋埋在他姐姐怀中,用屁股对着严深。
严深抿唇,正要说什么,秦九黎没好气的眼神就瞪了过来,“你做什么欺负阿狸?”
严深觉得自己着实冤枉, “我哪里欺负他了?分明是你们两个欺负我。”
秦九黎搂着小不点儿坐下,又瞪了他一眼,回头柔声同秦小狸道:“等过几天外边儿没坏人了我们就走。”
严深挑了下眉,坐去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悠悠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秦九黎蹙眉看向他。
严深笑道:“没见那位谢公子两只眼睛全盯在你身上吗?你要是不能打消他的疑虑,恐怕还脱不了身。”
秦九黎轻哼一声,又听他道:“要不然你就去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样麻烦。只是我很好奇,那天在县府,谢景到底是撞见你做了什么,才要盯着你不放。”
秦九黎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谢景撞见了我?”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怎么知道的咯。”
秦九黎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忽而道:“你妹妹说是谢景救的你们,你娘也觉得是这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怀疑?”
严深道:“谁说我不怀疑?”
秦九黎刚莫名生出的两分愉悦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黑下脸“呵”地一声冷笑。
严深悠闲地喝着茶,等欣赏够了她这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情绪,才舒朗道:“好了,不闹了。你总这样避着谢景也不是事儿,他现在还有兴趣同你虚与委蛇,可难保哪天不会直接叫人冲到门前来抓人。与其等到那时,倒不如现在想想办法,让他失了对你的兴趣。”
秦九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谢景是什么人,说没兴趣就没兴趣了?”
严深的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听九九的意思,似乎对谢景很了解,很知道他的为人?”
秦九黎嘴角抿了一下,“你不用套我的话,可以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不想告诉你的,便是你套话,我告诉你的也不过是假的罢了。”
严深道:“你若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你的办法?”秦九黎嗤笑一声,“你的办法就是要我同你成亲?”
“那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严深轻笑,“你若告诉我一些,比如……纳粮一案你到底是怎么把我们从大牢之中毫发无损的捞出来的,我或许能相处更好的办法来。”
 秦九黎略一思索,道:“告诉你也无妨,原本你娘他们求了我,我是想去找陆澄观的,他手头有谢侯令,要捞你们出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可他不在。”严深道。
 秦九黎一点也不意外严深为什么知道陆澄观不在的事情,“没错,他不在,可我既已经答应了你娘跟赵姑娘,就只好自己去试试了。”
严深尽管已经想到或许她是用了什么险招,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不由大惊,“你冒充了谢侯府的人?” 
秦九黎淡然地点头,“那县令陆放是谢如晦的人,除了冒充谢侯府的人,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其他更稳妥的办法来。”
严深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目光凛凛的盯着秦九黎半晌,直把秦九黎都看得有些不明所以的蹙眉了,他才幽幽道:“九九,你真的不考虑同我成亲吗?”
秦九黎:“……”
她揉了揉额头,不防他好端端的突然又抽起风来,着实有些无力,想着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真的去期盼严深能给她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来,正欲就此结束话题,严深却又突然一本正经道:“那你是在县府的时候就跟谢景碰到过了?”
秦九黎有些不想同这个一会儿就没个正行的人说话,可默了片刻见严深正色庄容的模样,又忍不住道:“没有。要是碰到过了,我就不会还回来你家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叫人瓮中捉鳖,困在这里出去不得。”
“既没有碰上,那应该就是他看到了你听到了你,或者是从陆放那里知道的,总之,他应该是把你当做他们自己人的。”
秦九黎垂下眼眸。
若只是如此,秦九黎倒是不惧,她只需继续假装着就好,可谢景对她的试探,明显还带着别的成分。
青衣,医术,秦氏……
秦九黎心中缓缓升起一股烦躁,烦躁之后又是一股冷意和讽意。
谢景想要试探什么?
努力从她身上找当初的秦九黎的影子吗?
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