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倌点了点头:“嗯,是俺看走眼了……你刀子哥还挺会来事的,等老郎中来了,麻烦也请到我家里来一趟。”
金三小子笑么滋滋地应承道:“那是肯定的,等老神仙来了,干脆就先请到您老的家里。”
说完,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水。
“我看,蛮蛮姐病得可不轻哩,不能再耽误了。”
金三小子说的老郎中,长得慈眉善目,真个是白眉白眼,看上去就有一股子仙风道气,第二天一早便赶到了胡老倌家里,还未进门就被锅黑子挡在了院外,汪汪汪,一个劲地围着要咬老神仙。
金三小子被闹的很无奈,拾起一根木棍,一边赶着锅黑子,一边喊胡老倌。
“老爷子,蛮蛮姐,你们家的锅黑子,这是中邪了把……逮着老神医咬,发狗疯了。”
胡老倌听见锅黑子叫得紧,知道一定是来了生人,急忙赶出门,喝住不依不饶的锅黑子。
金三小子赶紧介绍:“胡大爷,这就是白老神医,只要他一出手,保管能药到病除,化腐朽为神奇。”
胡老倌“哎哟!”一声,连忙拱手。
“白老神医,实在对不住,让您亲自上门,您可是俺要请的救星啊。”
胡老倌一边赶着锅黑子,一边忙不迭地请白老神医进屋。
哪知,白眉神医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在门外,将浓浓的一对白眉皱成了个八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胡老倌一见,好容易盼来的神医,咋还未进门便是要走,慌忙拉住白眉神医,口里一个劲地恳求。
“白老神仙,您可别走,可怜俺闺女,肚里还怀着娃儿哩。”
金三小子慌得堵住院子口:“老神仙,这,这可是两条人命,您……可是不能不救。”
白眉神医抖了抖衣冠,咳嗽一声,慢吞吞道:“我非是不肯救人,只是这事来的太凶了,你得容俺想个好法子才行哪。”
胡老倌心里急得冒火:“神医,昨日屯子里闹黄皮子,是不是撞了黄大仙的邪气。”
白眉神医也不答话,四处看了看,迈着方步走进屋里。
“你若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有法子破解,不然,还请胡老先生另请高明,俺现在就回去了。”
胡老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金蛮蛮,心里焦急。
“老先生赶紧救人,还有啥不好说的,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金三小子给白眉神医舀了一碗水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老神医,俺们都依您的,这,成吗?”
白眉神医点了点头,接过大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看着二人吃惊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失礼,歉意
道:“习惯了,俺出门在外,救死扶伤,喝起水来,就没个好样子。”
胡老倌看着白眉神医喝水的样儿,像狗舔水似的难看,并不介意。
“俺山里人喝水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过还是头一次见您这么喝法的。”
白眉神医坐在炕头,替金蛮蛮号过脉,又瞅了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胡蛋蛋,摇摇头。
“凡是病因皆有来头,世上找不到无水之木,依俺看,你儿媳妇的病因嘛,起于你这小孙子。”
胡老倌愣里一下,心里忽然亮堂:“神医高明,昨儿孙子淘气,想是把他妈吓着了。”
金三小子听得连眼睛都不敢眨,啧啧称赞:“听听……你听听,老爷子,白神医都能看出昨儿的事,也忒神了。”
白眉神医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句句敲中胡老倌的心事。
“老爷子的话也不全对,我猜呀,你这孙子和屯子里失踪的凤蛋蛋,嗯,大概是同日出生的吧?”
胡老倌赶紧道:“凤蛋蛋那女娃儿可怜,是卯时生的,俺胡蛋蛋是午时出生的,他俩同一天出生,不过,这咋能和凤蛋蛋扯上关系了。”
白眉神医掐了掐手指,左二右三,一拍手十分地满意道:“嗯,这就对上了,俺找到了病根,包准药到病除。”
胡老倌也挺高兴,急着要给老神医下跪,白眉神医把手一伸,瞬间一股力道将胡老倌托了起来,胡老倌大感惊奇,更加佩服这个白眉神医了。
白眉神医取下一个大绒兜,慢慢掏出了一粒黑色油亮的药丸,交给了胡老倌。
“你和上酒,分成两份给病人喝了,她自然就会醒来。”
“不过,这病还得去根,所以,你得找一些红红绿绿的窗花纸来,俺自有妙用。”
金三小子接过话来:“老爷子,不用您费事,俺娘的大簸箕里,有好多红红绿绿的窗花纸,这就去给你取来。”
胡老倌急忙请白眉神医进屋休息,又将那粒黑黑的药丸兑上高粱酒,攉成了两份,给金蛮蛮喝了下去。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便一巴掌打在了胡蛋蛋的屁股上,感觉肉突突的,这娃子两天未抱,又长肉了,一时心情好了许多。
“小兔仔子,没人管了,还不快起来。”
胡小蛮睡得精,听见胡蛋蛋挨打,一骨碌爬了起来,揪起胡蛋蛋。
“哥,快起来,俺俩捡材去。”
胡蛋蛋睡眼朦胧,极不乐意,见胡老倌正瞪着自己,便问道:“爷爷,俺妈咋还不做饭,俺都快饿死了。”
胡老倌还未答话,就听见金蛮蛮弱弱地吭一声。
“蛋蛋,妈不舒服,过会你和妹妹回来,俺再给你擀棒子面吃。”
胡蛋蛋歪着脖子:“俺要吃窝窝头,不吃棒子面。”
胡小蛮不高兴了:“俺要吃棒子面,是俺先说的。”
“爷爷说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胡蛋蛋从炕上跳了下来,冲着胡小蛮瘪了一个嘴。
“那好!你以后捡了柴火,你自己背……还有大蛐蛐咬你。”
胡老倌见儿媳妇醒了,顿时放下心来,偏偏俩孙儿又闹了起来,十分恼火。
“吵什么吵,没见你娘都病了。”
上前揪着胡蛋蛋的耳朵,轻轻一拧。
“蛋蛋,懂事点啊,屋外老神医在休息哩,俺去给你们做棒子面,蒸窝窝头吃……还有,捡了柴早点回来。”
胡蛋蛋揉揉眼,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金三小子与金二刀子都赶了过来,碰上胡蛋蛋带着锅黑子出门。
金二刀子见了,故做吃惊道:“哟,蛋蛋出门了,出去捡柴呢?”
“嗯,怎么都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真是个勤快娃。”
胡蛋蛋见胡小蛮绷着脸,忙拉了胡小蛮一把:“别理他,爷爷说过,他小的时候,比俺爸还懒呢。”
这时,锅黑子忽然跑了进来,金三小子赶紧退后几步,锅黑子张着大嘴,呼哧呼哧一个劲地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