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就是于燎原的叙述……
……大程子,打小你就是个心事挺重的孩子,看到我和你妈经常因为于……遥思和卓华的事情而吵架时,你总是不声不响地两边劝我们。正是因为你的懂事,我和你妈才渐渐地认识到,这样毫无结果地吵下去,不仅对我们,对你也是一种伤害。
于是,我们都努力克制彼此的情绪,尽量让这个家充满着和谐,多给彼此一些愉悦的心情。
其实,我和你妈认识的时候,她是知道我和卓华的事情,也知道我和卓华有了一个女儿。于遥思那个时候都两岁了,我已经在威海参加了工作。
我和卓华都在威海第一中学读书,是同班同学。只不过卓华来自农村小学,我来自城里的鲸园小学。那个时候,男女同学是不大讲话的,泾渭分明互不交往。
卓华最初给我的印象是长的挺好看,白净内向,高挑秀气,嗓子好,歌唱的又好听。虽然来自农村,但浑身散发着灵气。
那个时候,我们是不打听同学家里的事情的,人人平等,也没有谁比谁多优越,谁比谁多卑贱的攀比心理,同学们相处的都挺和谐,对脾气的就多说几句开个玩笑,不对脾气的,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唯一有点不一样的,是同学们的穿戴。班里有那么几个军人家庭的子弟,陆军海军的都有。这几个子弟上学基本上都穿着四个兜的军装,戴着军帽,就是少了帽徽领章。实事求是地说,没有哪个军人子弟在同学们跟前耀武扬威的,相反,还都挺和蔼的。可来自农村的同学都挺羡慕的,羡慕归羡慕,谁也不会巴结他们。
卓华竟也经常穿着四个兜的军装,而且颀长的身材均匀的骨架,硬是把军装穿出了别具一格的气质,有点鹤立鸡群的样子。相比之下,那几个军人家庭的子弟就显得有些逊了。
我就疑惑了,卓华来自农村,她怎么也穿上了军装?那个时候,穿军装可是个时髦的潮流。
有一次上音乐课的时候,戚老师弹钢琴,让我拉手风琴配合一下。好像唱的是《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那首歌,里面有几段领唱的部分,戚老师就让卓华领唱。
卓华唱的真是挺好的,连戚老师都夸奖卓华唱的好,像百灵鸟,打那以后金嗓子的昵称就从班里传开了。
因为音乐室里没有桌椅,上音乐课的时候,除了戚老师和我弹钢琴拉手风琴坐着外,四十多个学生都站着上课。四十分钟有点累,就改成在本班教室上。钢琴不能来回搬,戚老师就以我的手风琴作为教学伴奏。
戚老师的教学比较接地气,有时给其它班级上课的时候,他就跟班主任打招呼,借我给其它的班级伴奏,有时候还让卓华和我一起,给其它班级做演唱师范。
“这两天把这个曲子和卓华练习一下,后天的音乐课开始用。”戚老师说。
开始我和卓华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架不住戚老师布置的任务紧迫,我和卓华慢慢地接触就变得自然多了。
我们基本上都是利用中午的时间,在一起切磋练习。我中午放学骑着自行车回家吃完饭,又马不停蹄地回到教室,把卓华歌唱中存在的瑕疵给她指出来。
近距离的接触,我越发觉得卓华的确长的很美,卓华回头偶尔对我露出灿然一笑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有种慌慌的幸福的感觉。
“你在看我?”卓华在我尴尬的时候,总会调节一下气氛,开着让我温馨的玩笑。
“我在看你吗?”我反问卓华。
“你在看,我用余光能感觉到,承认吧于燎原,别装了。”卓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特别清澈。
我自以为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是在卓华面前,我竟被她说的面颊滚烫,尴尬着,幸福着,傻笑着。
我和卓华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了,虽然都是为了完成戚老师布置的任务,但是,还是免不了引起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说啥的都有。
谢一鸣还跟我开玩笑:“于燎原,看美人可别看着看着拔不出来了……”
“拔的出来,拔不出来你就帮忙。”我觉得谢一鸣的玩笑没有恶意。
到是从不跟我开玩笑的高昌顺,眼珠子贼溜溜地老是睃斜着卓华。
他的座位和卓华并排着,中间隔着一条过道,有一米宽。我看见他好几次偷偷塞字条给卓华,卓华看都不看一眼就顺手撕了,然后再剜高昌顺一眼。
有一天放学,卓华在车棚等我,见我过来了,说:“于燎原,能送我回村吗?”
我觉得挺突然的,也挺高兴的,也没问为啥,就说:“行……”
卓华看出了我疑惑的表情,说:“高昌顺好几次在路上截我,手脚还不老实,我有点害怕……”
“你没跟班主任说?”我问。
“说了,可说了他也不管,”卓华挺委屈的,又说,“还说我别那么娇气,高昌顺能把你怎么样?”
“班主任不管,那我就管管。”我推着自行车,跟卓华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
果不其然,离学校门口四五十米的树根旁,高昌顺挎坐在后车座上盯着我俩。
卓华看看我。
“上车,走。”我和卓华并排着骑着自行车,从高昌顺跟前过去。
高昌顺又直愣愣地站在那儿,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场景。
我回头看了一眼高昌顺。
这时的高昌顺好像刚从梦里反应过来,骑着车跟在我俩后面,不急不慢地保持着距离。
骑了一会儿,我对卓华说:“下来,等着高昌顺。”
我俩下了车,等着高昌顺赶上来。
可高昌顺一看我俩下了车,他也下了车原地瞅着我俩。
“这个诬赖。”我又对卓华说:“上车,继续走。”
“他还在跟着咱们。”卓华说。
我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了,边调转车头边对卓华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我骑到高昌顺跟前,把车支在路旁,问:“什么意思?嗯。”
“你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高昌顺晃着头。
“我是送卓华回村的意思,你呢?”我压住愤怒。
“我也是送卓华回村的意思。”高昌顺依然晃动着头,眼睛看着卓华。
“那我想先给你点意思,你猜是什么意思?”我指着他。
高昌顺扒拉开我的手,大声说:“不知道,也不想知……”
我快速地一击重拳,闷在了高昌顺的脸上。就在他左右晃动的时候,我又结结实实地朝他脸上补了第二拳。
高昌顺捂着脸躺在地说,指缝里流着鼻血,指着我:“于燎原,你马勒戈壁的,你等着……”
他骂我妈,我的火又窜了上来,上前朝高昌顺的脸部就又踢了几脚,“我等着……”
高昌顺站起来,朝我吐血水,边骂边推着车走了。
我摸了摸手背,觉得火辣辣的,感觉这回高昌顺可能能长点记性了。
卓华推着车走了过来,问:“你没打坏他吧?明天他准告诉班主任。”
“告就告,我早想教训教训他了。”我说。
“你是不知道,班主任的老婆在高昌顺他爸的银行里上班。”卓华无不担心地说。
“我说班主任怎么放纵他呢……我不怕,能把我怎么地?以后你放学就不用害怕了,走,我送你到村口。”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