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严冬腊月,白雪皑皑,窗外的雪堆了厚厚一层,连着窗户上结了一寒冰,透过玻璃窗看窗外景色,朦朦胧胧,并不得见。
顾家夫妇望着窗外景色暗暗发愁,按说这等天气不宜开车出门,可毕竟大过年的,走亲访友,上门拜年,礼不可费。
外面的雪还在下,旧雪未化,新雪又来。
即使路面上都洒了盐,可新下的雪还是因行人的步伐或车轮或踩或碾使得路面坑坑洼洼,并不好走。
邻居家的狗看见窗外的雪景兴奋的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扒着门缝叫嚷着要出门,邻居不得已,开了房门,那哈士奇开足了马力在雪地里撒欢的疯跑,邻居牵着狗绳也控制不住它的疯狂,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跟着狗屁股后头滑了好几个跟头,狗不管,依旧撒欢。
邻居瘫坐在雪地上,以一己重量牵制住狗绳,再扣住它两只前腿,抱着它悻悻而归。
狗生了气,一到家就和他嗷呜嗷呜的吵,这哈士奇打架从没赢过,吵架从未输过,狗中豪杰,雪橇三傻,实至名归。
顾家夫妇打算再等一等,等雪小了出门,可雪不止没小,还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顾母当机立断:“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回了婆家午饭时间都过了。”于是叫上了顾渊,大家全副武装的带了围脖,口罩,手套,耳套,眼镜急匆匆的出门。
顾家夫妇怕迟到,稍微提了提码速,在雾气弥漫中,没看清前方高速驶来的车,等到发现的时候急速踩刹车也已经来不及了,于正面驶来一货车相撞,顾家夫妇受了重创昏迷。
而女儿顾渊,按说是在车上,可等到交警到来时,后座上空无一人,何竟在车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面一辆车慢慢显现出轮廓,顾渊只觉得一股惯性让真个人都飞了出去,她赶忙闭上了眼睛,可过了漫长的几秒还没感觉到疼痛,并且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处于悬空的状态,又过了几秒她砰的一声落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被巨大冲击力震晕了过去,直到过了很久才醒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在一片森林里。她身体还没有好全,稍稍移动身子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她半坐起身,兀自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想她可能落在了什么深山老林里,静坐许久不见路人经过。
在静谧的森林里,任何声响都会被放的很大,远处草丛中有窸窸窣窣声音传来,顾渊听得并不真切。
她定睛一看,冷汗直流,惊的眼珠子都想掉出来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远处迈着优雅的步子步步踱来的居然是一只白色的老虎?这种生物不应该在动物园里关着么?自己怎么会见到一只野生的白毛老虎?
她在打量老虎,老虎也在打量着她。
它又走来逼近了几步,然后前肢俯地,身体绷直,打算给猎物来个最后的绝杀。
顾渊再也躺不下去了,忙火烧火燎的跳起来,撒丫子就跑:“救命啊,救命啊,有老虎,不要吃我!”
听到身后嗖的一声破空声出,庞然大物倒地发出痛苦一嚎:“吼!”
她转身回头看去,白色老虎的身体竟被一只精致的箭羽贯穿,原来那听到的破空声竟然是一只箭羽发出的,这只箭不仅刺穿了老虎,还把那老虎的身体顺便牢牢钉在了树身上,射箭之人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她又向射箭之人望去。
一些纨绔子弟见此机会纷纷拍马道:“九皇子好箭法!”把容墨从天上有地下无的猛吹捧了一遍。
容墨对此景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帮人吹嘘遛马的本事自己见的多了,毫不夸张的说,他哪怕是在街上随便砍个人,这帮人精都会上赶着来夸他一番,把被砍的那个人说成是三千年难得一见的狂恶之徒,九皇子上街随便砍个人都能砍中如此恶人,可见九皇子天降之子……如是云云。
不过他现在显然不关心大臣们拍的彩虹马屁,引起他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眼神很好,指着一个方向吩咐:“那是何人?御林军,你们过去看看,顺便人带过来。”
纨绔子弟“……”
御林军:“是”
顾渊只觉远处一阵黑影掠过,一群人就飘至眼前。
左顾右盼一怔,发现自己已被包围,包围自己的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身着蓝色的甲衣,肩上装有护肩,护肩下有护腋,另在胸前和背后各佩一块金属的护心镜,镜下前襟的接缝处另佩一块梯形护腹,腰间左侧佩刀。只有前方站着的一紫袍男子服装略有不同。
前方一紫袍男子行了一礼:“公子,得罪了。”
说罢就拎着她后领,带着她一个青云流水飞至九皇子面前。
顾渊被自己双脚离地的体验惊了一惊,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如果没看错的话,真的是传说中的轻功?
顾渊打量了一下紫袍的男子发现他穿着打扮与自己并不相同,他身穿紫色长袍,穿着黄色腰带,配金鱼袋。在头顶结发髻,以铁丝为框,外蒙乌纱,冠后竖立两翅,正前上方隆起,以金线压出三梁。
这完全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与自己很不一样,并且还有轻功。虽然他们个个顶着亚洲人的面孔,说的话自己也能听懂。
事已至此,只能弄清当下是何等情况,将视线从眼前男子身上移出,往前定睛一看。
这一眼可不得了,硬生生把顾渊看呆了去。
只见正中央那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正值七月盛夏,阳光透过树林洒下片片光晕,林间的蝉儿躁动不安,正如顾渊初见容墨时那躁动不安的心情,想要生生的压制,却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
阳光打在容墨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一只手搭在支起的马鞍上,动作自然而潇洒,那样优雅自信而充满阳光。
顾渊喃喃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容墨坐在马鞍上,同时也在打量着顾渊。明明是炎热的天气穿得那样厚,衣服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款式。身材偏瘦,个子偏矮,样貌尚可,却形容呆滞。
听声音像是女子,可扫了扫前胸坦坦荡荡(来的时候是冬天,衣服穿多了看不出来)。况且世间女子稀少又尊贵,任何一个女子出行,身边必然有人相陪。更何况这里皇家围场守备严密,寻常女子根本不可能进来。
看穿着她打扮也不是本国样式,如此说来,许是敌国探子或刺客潜伏在此,却因为白虎的原因不得已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与此同时,周围的臣子们,御林军们也在打量顾渊,他们被围场深处忽然出现顾渊搞得且惊且疑。
顾渊此刻并没有注意这个她在神游天外,沉溺于盛世美颜的男色之中无法自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
有眼色的御林军小哥对周围好友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上前,将顾渊的手反绑在身后并怒斥道:“大胆,见到九皇子还不下跪。”
这时她才回过神,敏锐的察觉出此时气氛有些不对:“你们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额……”
容墨下了马,往前走去,身后人臣们也纷纷下马,站在原地等候。
林瑾之见状提醒:“九皇子,小心有诈!”
只见容墨走至顾渊面前,用右手抬起她下巴,神情不屑道:“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顾渊被这亲昵的举动,突然放大的美颜惊的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哇,好精致的一张脸,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美人啊,极品美人,要是把他丢到钢筋混水凝土的二十一世纪去,能让全世界的人为之疯狂。
她想像如此美好,所以……完全没注意到眼前的人儿在说什么。
只见他樱色的唇开开合合,五官立体又精致,毛孔细不可见。细长又微卷的睫毛眨了眨。光洁如玉的手微拖着顾渊的下巴,骨节分明,十指纤长。
“怎么不说话?”疑问声又起,他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字正腔圆,又低音微亮的公子音,还在语闭处加了点上扬的音色,显得微亮又温柔,让顾渊这个颜控,音控加手控的人瞬间溃不成军。
顾渊自以为表面不动声色,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早已在油锅里煎炸爆炒了一圈。在外人看来她失了言语,目光呆滞,满面通红,定是因为身份暴露命不久矣,所以害怕慌张到了极致。
此刻她心里的小鹿七上八下不停乱撞,撞得她大脑缺氧,冷静皆失。
容墨甩开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顾渊终于得以正常呼吸,她深吐一口气,吐槽道:长得这么好看就不要出来招摇了,以后见不到了我岂不是见之莫忘,思之如狂?万一还有机会回去那些歪瓜裂枣谁还看得上,岂不要孤独终老了?
即便是顾渊的小声吐槽,在场的人大多都有内力傍身,不然也不敢入这深林深处,她这话被林瑾之听到不由噗嗤一笑:“原来并非害怕,是见到九皇子自行惭愧,怕嫁不出去啊。”
这世上女子稀少,女娶男嫁是当今凤陵国国情,当下众人更确定顾渊是男子了。
容墨挑眉道:“瑾之谬赞了,论容貌你我不相上下,论才情你却更胜一筹。”
林瑾之笑道:“九皇子谦虚了,要不是九皇子不屑于沽名钓誉,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未必是在下。”
顾渊寻声望去,想看看容貌你我不相上下的那个你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