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懒,没门!”
一转头,嬷嬷一个大巴掌啪地下来,待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带着飞毛腿在倒泔水。
彻底地被打醒,我不再傻乎乎地追问,默默走进了东屋,在列好的白布前蹲了下来。
偌大的落英堂算上神嗷,统共只有两个半活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现越来越乖,更为娴熟地给神嗷投送食物,还是没有人可以说话作伴不想我早点喂神嗷,嬷嬷渐渐地更早地结束掉一天所有的活计,对我也慢慢放下了大巴掌。
“诺,你的晚饭。”
她掰开藏起的饼,分给了我半块。
“我不用,嬷嬷你吃吧。”
我摆摆手,继续嚼着废墟里长出的杂草。王宫里落英堂永远只有一人份饭食,我多吃一点,就意味着她要提前两三个时辰开始饿肚子。对现在我来说,其实吃任何东西都是种浪费。
“爱吃不吃,正好投食时候分量轻。”
她一把塞进口里,不受任何影响地马上躺下雷打不动地睡觉。
呼噜,如小喇叭粗暴地对着你的耳朵吹起来。
天还没黑,这几天的经历更让我不可能睡得着,一听我身边的不停呼啸的呼噜声,我整整身上的衣服,抱着一堆白布,拎着几个空木桶,朝远处的水井走去。
不知是嬷嬷的巴掌三下打通了我,还是整理抱过的腐尸们警示了我,现在我脑子里原先的不适和痛苦都荡然无存,什么人事什么失身羞辱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死不易,活更不易,既然再次没有死,就要好好活下去。
不仅仅是活下去,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放下东西,打上来几桶水,开始搓洗无主的白布。
只有身上的衣裳,这些白布虽然各自代表着不幸,但死者长已矣,生人还要继续活着,我不怕被尸毒感染,不厌其烦地敲打搓洗,想晾干之后多少可以给我俩蔽体。
趁着晚风,应该明早就可以换上。
拾掇好一切,提着桶的我脚步欲走时却停了下来。时近接近黄昏,自从背上心口受伤,我至今还未洗过澡,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口现在怎么样,白天没有一点空去想,晚上更是累得没心情没办法去查看。此时此地,是个机会,就是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过来。
落英堂原是废宅,为了建宫,才被纳入到王宫内院边缘,不过是个废物处理场罢了。
嬷嬷已经睡下,按她的睡眠质量,是绝不会醒来,更不会在意同是女人的我洗澡还是脱衣服。
而远处的晋王宫的跑马场,这个点早锁了大门,也是绝不会有人过来的。
张望无疑后,我又打了几桶水,用布支起了两面简易的帷帐,这才开始褪下衣服,查看身上的伤口。
一查看,才明白自己为何一动就疼。背上的伤口遇汗水发了,好在大部分的摸起来结了痂,只有两三处瓷片扎地太深,伤口遇到感染,依稀摸着还在流脓。而心口处的剑伤,本来是冲着正中心去的,不知是着急还是没经验,剑走偏锋刚好没有刺中,而是伤到了腹部深处。来之前有被包扎急救,伤口至今还完好的用纱布和药护着。真不知道,当时的医者是谁,居然医术如此了得。
情况有好有坏,往后护理却只能靠自己来。我净水清洗一番,撕下帷帐的底边,小心地背手擦拭有脓的伤口,给自己做简易的包扎,而腹上的纱布,拆开一看,敷的药早吸收殆尽,我手里没有药,便清洗了纱布,等它被吹干后再缠上。
脱下的衣服也要洗,我洗完全身后没有犹豫,还是裹上了半干的白布才开始洗它。
天黑是没人,可是在外面从头到脚在吹风,着凉伤寒可没有谁管我的死活,还是谨慎以下比较好。弄完这一切,我边擦着头发边换上湿漉漉的衣服,接下来准备取下支起的布帐,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可以拎东西回去睡觉了。
哒哒哒,就在伸手的瞬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殿下,你等等妾身!”
妩媚的声音一出,岂止伸出的手指,我整个人顿时都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