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寂静的夜色下,鞋跟与地之间接触的声音竟显得有些诡异……
“……你来了……”少年蜷缩在阴暗的牢中,脸色苍白而显得脆弱,洁白的衣衫上沾染着鲜血与灰尘,凌乱而如小白花般令人心疼的美。
妖娆而颓废的声音蓦然响起,“呵呵呵……那人,死了吧?”少年白皙干净的脸上带了一丝疯狂的笑,眼神空洞,唇角边泛着血迹,却不显脏乱,反而带着狼狈柔弱的惊心动魄的美。
“你恨么?”少女神色平淡道,“原本可以冠绝天下,惊才艳艳的慕梓敛,那日……却被一个男人……?”
闻言,少年轻轻转动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更加令人惊艳,美极艳极。
“自然,恨极。”嫣红的唇中吐出少女并不意外的词,说完这四个字,少年不再说话,也不去探究为何眼前的少女会知晓自己的身份,少女却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一个少年的故事。
“五年前,民间出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少年才子,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青梅竹马与自己有着婚约的温柔姑娘,那个姑娘……是叫温阮吧?”闻言,少年颓然的垂下头。
“他和自己的父母说,他要建功立业,他要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温阮说,‘等我考了状元,你便是我唯一的夫人。’”说到这里,少年竟留下泪来,柔弱干净的足以让世间所有人心疼,但少女显然不是其中一个,继续说着,而少年也沉浸在思绪中……
“好,温阮等慕梓敛考了状元来娶温阮。”温阮带着羞涩的笑容揪着面前面如冠玉的少年。
果然,少年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拿到榜首,直到殿试前一天,几人住在国子监,他遇见了……那个毁了他一生的男人。
“在下慕梓敛,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慕梓敛一袭白衣,温柔而疏离。
“吾……小弟名讳粗鄙,若兄台不介意,可唤小弟阿四。”
……
那日醉酒……
“阿四,你可有心仪的姑娘?”阿四微微一愣,低眸有些不悦的道,可不胜酒力的慕梓敛却没有发现朝夕相处的阿四语气中的阴冷。
“阿四没有,莫非慕兄有?”阿四重新扬起笑容努力装作不在意道,那紧紧攥着玉杯,而将玉杯都捏出几道裂缝的力道却证明了他心里并不平静。
“是啊。”慕梓敛低低的笑了,似乎带着无限情意,“阿阮啊,是个爱笑的姑娘,她是我们那片最美的姑娘,女红也是极好的,年前的门槛都要被各家踏破了。”
阿四尽量挤出一丝略微扭曲的笑容,一旁的士子玩笑道,“不愧是慕兄喜爱的女子,不知何时能带我们见见嫂子啊?”
却见慕梓敛摇摇头,“阿阮脸皮薄,不成不成。”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席间其乐融融。
阿四却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听着慕梓敛侃侃而谈自己小时候与所谓阿阮的幼年往事。
后来……据悉,温家女,阮,被贼人所杀,包括整个温府,无一生还。
那日他喝得酩酊大醉,已经知道是当今圣上的阿四只和门童说,知晓你家公子的事,朕甚感痛心,你们且下去罢,朕与你家今夜不醉不归,然朕之醉酒如何能让尔等所见,便支开了所有仆人。
那一夜,是他最痛苦的一夜,那人带着温柔的笑意走近他,又给他下了药,一点一点进入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肮脏的痕迹。
只记得那时他舒服的喟叹一声。“阿敛,你终于是朕的了……他便彻底晕死过去。
本以为只是酒后乱性,他还极为歉疚,却没成想那日在御书房,听暗卫与他的汇报。
“禀陛下,温家女仍是不见踪迹,可还要继续追查?”
“查,给朕查,抓到杀无赦!”他心中大骇,但到底在朝中待了数月,转身便要走,却没成想被那人发现,便真的……囚禁了他。
那人说,“阿敛,朕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给你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于是,他被封为九千岁,和宫人打了声招呼,便假意用太监的身份将他接进宫。
后来,他日日悔恨,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一封信,信上并无署名,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公子可想报仇?
明日午时长安郊外‘汀兰庭’天字一号房见。
信上并未说可否带着人去,他倒也想不带人去,但是先帝又如何愿意,于是,他带了一行人来到汀兰庭。
汀兰庭的主子大抵是有权势的,那一行人到了汀兰庭竟是乖乖的坐在安排的包厢中,未曾跟着他。
他那时才对报仇有了些许妄想,为何是妄想?那人是这奉熙最高贵的人儿,算的上勤政爱民的皇上,他甚至……都没有理由去杀他。
从他当初想要进入国子监,报效国家就可以看出,他的忠,如若杀了那人,这天下若是再陷纷争又如何?
他恨极,却无从下手,直到这封信的来临……让他看到了希望,这封信的主人这般神秘,大抵……有办法吧?
后来有一仆人将他带至汀兰庭后院,女子上来便想捉住他的衣袖,他却颇为不近人情拂开她的手,女子娇媚的横了他一眼。
他却奔着里面桌旁的人影而去,那少女不过十岁这般大,歪着头打量他半响,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公子怎知我不是找你的人?”云姬无奈的询问,少女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你不会是主家,性格,位置,衣装打扮,皆不会是。”他只是冷冷淡淡的回声,若不是眼前的女孩想看他的回答,他大抵不会理她。
云姬无奈笑笑,“好好好,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笨人,我出去了,你们慢慢聊便是。”
房门轻开,“吱吖”一声又轻轻关上。
“你有办法……替我,报仇?”看着他有些急切的模样,少女亦是不恼,歪着头对他笑了笑,为他沏了一杯茶,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而利落。
“公子先喝茶就是。”看着少女睿智镇静的笑,他忽然就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