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炭火很旺,毕剥地响着,而两个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安倾然开口:“姑姑,这样的风俗真的挺好,我就不知道……”
沈碧云笑了笑。
“但有时候我又想,入乡随俗也是不错的。”安倾然笑着看着她。
说完,她也起身离开了。
留在沈碧云自己坐在那里郁闷得要疯了,而正在这时,覃耀祖跑了过来:“娘亲,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带耀祖一起去?”
沈碧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含糊地一带而过。
这次本来她酝酿了很久的事情,就这样被化成了云烟,一点儿成效都没有起。
她各种郁闷。
连瑾蓉也在郁闷,她只知道沈碧云和安忠涛两个人出去了,有说有笑,回来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
她的心哪。
安明轩也不在自己的身边,最近安嫣然整个人没了灵性,好像傻掉了一样,她也指不上,事实上安嫣然并没有傻掉,她是在想着怎么对付安倾然呢,她的生辰上的一幕可是反应了很多事情,康王对她竟然还没有死心,她和安染月商量过了,一定要让安倾然出个大丑。
可是就是找不到机会,她平时都不怎么出院子,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偶尔有小丫环看到院子里有练武的身影,她暗中较劲,那个安倾然不但偷学舞蹈,还偷练武功?
她到底存了什么心?
她很是提防,她别来害自己。
所以一天,弄得神经兮兮地。
春天来了。
一派勃勃生机,被冬天困得太久的人们也纷纷走出了屋子,安明辰咯咯的笑声,不时地刺到某些人的心,这个安明辰天真无邪,他哪里知道世间险恶,仍旧笑自已的。
春风吹开了花树,也吹醒了池水。
最先体会春水暖的不是鸭子,而是覃耀祖。
沈碧云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想法子怎么能打动表哥的心,却听到外面的丫环不是好声的叫,她冲了出去,看见嬷嬷抱着湿淋淋的覃耀祖冲进了院子,嘴里喊着:“姑奶奶不得了了,小少爷落水了……”
沈碧云听到,眼前一黑,几乎昏过去,她冲上前,见覃耀祖还能咳嗽,倒没有大碍,算是放了一点儿心,她立刻让人去找大夫,整个将军府都知道她儿子落水的事情,沈碧云一直握着覃耀祖的手:“快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去水边吗?你怎么掉进去了?”
覃耀祖被水呛的有些迷糊,他摇头:“我也不知道,石头滑……水里有荷花……”
沈碧云摸着覃耀祖的额头:“儿子,你烧糊涂了吧,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荷花?”
“有,我去采荷花,才滑下去的。”覃耀祖十分坚持。
沈碧云也不跟他争,大夫会诊了,说他呛了水又受了风寒,大意不得,得服药。
于是,一连半个月,沈碧云都在照顾她的儿子,关于那荷花之说,她觉得是小孩子在胡说,大概他去玩水怕自己知道才这样说的。
终于覃耀祖的病都好了,他仍然坚持他看到荷花了,沈碧云无奈,和他一起去了那池塘边,当然什么都不会看到,再说过了半个月了,沈碧云看着覃耀祖:“哪里有什么荷花呀?你不知道荷花六七月份才开的吗?”
“所以,我才觉得新鲜呀,娘亲,你要相信我。”覃耀祖的脸涨得通红,他试着往前走,沈碧云怕他再有危险,也跟着她,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从一块石头缝里她捡起了一样东西,然后看着覃耀祖:“看来娘亲冤枉你了。”
她手里捏起的那是一个粉色的花瓣,只有四分之一瓣,但可以看得出,那就是荷花瓣的残留,绸布的。
她脸色黑了起来。
看来自己的儿子落水,不是他顽皮,也不是偶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那个人是谁?
现在,除了姑妈,她觉得周身全是坏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让自己进将军府的。
怕是连楚氏也一样吧。
沈碧云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人都过了一遍,仍然想不出来,只是牙咬了起来。
却不料,有些事情防不胜防。
五天后,覃耀祖又的哀嚎声传遍全府,他的腿摔断了。
起因是两个孩子在假山上打闹,说是打闹,事实上是打架,结果安明轩也是摔断了胳膊,将军府内可是大乱,沈碧云看着儿子受苦,也是向老太太哭诉,而半夏因为照顾安明轩不利,但她觉得自己有苦衷,也是向将军诉苦。
两个孩子更是相互指责是对方挑起的事端,覃耀祖哭着:“安明轩说我不要脸,说我脸也不要脸。”
安明轩:“覃耀祖还企图霸占将军府,还威胁我,到底是谁不要脸。”
安倾然和连瑾瑜站在旁边,想弄清事情就得让孩子们继续说下去。
覃耀祖:“明明的,我先上的假山,那是我的地盘,你抢什么?”
“将军府里怎么会有你的地盘,都是我们安府的。”安明轩的胳膊打了绷带,但他还跳着脚喊着。
“我先上的,就是我的,而且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会一直呆在这里,所以,就是我的。”
“你姓覃,滚回你们老覃家去!”
“好啦,越说越不象话。”老太太终于开了口,“这两个孩子这样打来打去,你们当大人的,可是高兴开心了?你们都在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搞什么鬼呢。”
老太太看着连瑾瑜和连瑾蓉,两人心里各自冤枉,可是有苦说不出。
老太太摆明了偏向沈碧云,别人又有什么办法?
结果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因为是两个孩子打架,查不到背后有没有大人唆使,最后,将照顾安明轩的半夏罚了两个月的月钱,而沈碧云看着儿子受的苦,心里又气又苦。
气这将军府内的人都是虎狼之辈,自己未必是对手,她生了灰败之心,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了,儿子的苦实在是白受了,她不能就这样让暗处的人占到便宜。
东暖阁。
连瑾蓉看着连瑾瑜:“姐姐,你和将军说一声,明轩继续放在我的身边照顾吧,现在他胳膊受伤了,以后若是看不住,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求姐姐可怜我,姐姐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姐妹应该团结到一起了,否则我们的将军府都要被人占了,那沈碧云的心思姐姐也不会不知道吧。”
“提她做什么。”连瑾瑜叹了口气,“我会跟将军说的,让你来抚养安明轩,我现在也有了儿子,如果谁把我的明辰从我的身边夺走,我也一样会受不了的……”
连瑾蓉一听算是松了口气:“谢谢姐姐,真是太好了……”
“你以后也自己注意点,沈碧云想嫁进来,是她的事情,你不要让老太太抓到什么把柄才是。”连瑾瑜话里在点她。
连瑾蓉闻言笑了,她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当家主母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明着是提醒她,那暗里呢,是不是有暗示呢?
“放心吧,姐姐,我不会让她得逞的,这将军府是我们姐妹的,哪里轮得到别人插腿。”连瑾蓉笑得冷森。
“刚说完你,这又开始放狠话了,你还是去瞧瞧明轩吧,看看他的胳膊能不能落下残疾……”
连瑾蓉笑着应了,然后出去了。
对于这件事情,安忠涛的心里也是很无奈,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庶出的,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听到儿子的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可是覃耀祖毕竟比他小,又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岂有批评人家的道理,所以,安明轩被他给训了,安明轩可是无比的委屈,可是也只能受着,心里对于覃耀祖更是添了恨,当然,他也听说了覃耀祖的娘要嫁给自己的爹爹,那岂不是得天天见到那个小子,他自然不乐意,心里憋着坏水呢。
好在,他因祸得福,又回到了自己娘亲的身边,那照顾起来又完全不一样了,他心情大好。
沈碧云没有想到这一战,自己落了势,现在想想,自己孤单一人,表哥不吐口,姑妈现在也不怎么提了,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一家子呢?
他们这不是明着赶自己走吗?
好在覃耀祖这腿伤让她有了借口,她在他好之前哪里也不能去。
她找到了姑妈:“姑妈,我们母子在这里寄人篱下,日子过得苦,还请姑妈帮着想点办法。”
“我明路都给你指了,你自己也该努力些,那男人想哄上手,有多少种办法呀,现在这种情况你没看清楚吗?连我都落下埋怨了,我再明着帮你,连我都住不下了,再说,你的孩子自己怎么不看好,自己好好教训一下,别什么都说,别说安明轩听着不愿意了,那我听着都不象话……”
“可是姑妈,他们真是太狠了,想置耀祖与死地,那落水的事情我还没有跟您说,那不怪耀祖,确实有假荷花。”
“那又证明什么,人家愿意把院子里都弄上假荷花,我们也管不着呀,别说假荷花,前些年,我在老家的时候,也弄通草冬天就将院子布置起来,看起来百花齐放的……”老太太叹了口气。
她实在是觉得沈碧云对付那将军府的女人,手腕还不够,所以不由地刺激她一把。
沈碧云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眼见着自己的姑妈都不象着自己了,她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终于决定直接去找安忠涛。
安忠涛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沈碧云进来开口道:“表哥,你惩罚我吧,耀祖说话太不象了……”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明轩的事情,我已经训他了。”安忠涛放下了书本站了起来,“这件事情你不要自责,对了,耀祖的伤怎么样了?”
“大夫又来瞧过了,说长的还好,只是药得继续喝,我也训了他,可是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认定我能嫁给你……”说到这里,她娇羞一笑,“小孩子也真是的。”